“臣不敢造次。”宗延黎俯身拜道。
“无妨。”老皇帝端看着宗延黎,屏退了闲杂人等,只留了何昌在旁伺候。
“将军可知,朕此番急召你入宫所为何事?”待宗延黎入座之后,老皇帝这才询问道。
“臣不知。”宗延黎低着头,腰身挺直俨然一副满心皆是战局的武将模样。
老皇帝问完这句话自己都觉得好笑,宗延黎从始至终甚至连皇城都没来过,他如何能知晓宫中之事,当下换了个话术说道:“将军久在战局,为国征战,朕对将军甚是敬佩。”
宗延黎连忙起身拜道:“能为皇上分忧,是臣之幸!”
老皇帝见此忍不住露出笑来,心绪浮动之下又是几声低咳,他虽然想好好跟宗延黎聊聊,可却深知自己这等身子骨根本撑不住。
故而也不废话了,直言说道:“将军可还记得朕的儿子,宣王?”
“自当记得,当初父亲受困之际,驻军休养便在寿西郡外。”宗延黎听到宣王当下面上露出几分笑来说道:“只可惜宣王殿下离开寿西郡之时,臣身处战局,未能亲去相送。”
“呵呵……”老皇帝听到这也明白,宣王与宗延黎并无太多来往,泛泛之交罢了。
“庆国此战来的突然,圆石关守关之军全军覆没朕甚是痛心。”老皇帝微微握紧拳头说道:“将军能在如此凶险的战局之中,对阵破敌生擒敌将。”
“将军之勇武令朕钦佩。”老皇帝说着这话眼中满是赞赏之色。
“皇上过奖,此战并非臣一人之功。”宗延黎连忙垂首应道。
“哈哈哈!朕自当知晓将军帐下猛将如云。”老皇帝仰头一笑,又因笑的太急了,忍不住扶着龙案咳嗽起来,旁边何昌见此连忙近前,想要为皇上顺气。
老皇帝抬手阻止,平复了气息之后,略有些无奈说道:“将军也看见了,朕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如今已是迟暮……”
宗延黎忧心的紧紧皱眉,老皇帝闭了闭眼继续说道:“朕听闻将军在与庆国交战之时抓获了敌军细作?”
宗延黎连忙摆正脸色道:“是,臣已按照皇上旨意,将人秘密押送入京。”
“嗯。”老皇帝敛下眼眸又道:“将军可审问过?”
“审问了一人。”宗延黎直言不讳道:“那奸细守口如瓶拒不交代,臣是以酷刑,方才令其开口。”
宗延黎说着从怀中摸出了一份手书,极为认真说道:“此为那奸细认罪书,臣一怒之下将其砍了,其他等细作对此亦是供认不讳,皇上可叫人再细问一二。”
老皇帝让何昌接过,盯着这手书看了两眼,内容并无什么太大区别,都是言及圆石关失陷的根本原因,是有人通敌叛国,以至我军失利。
宗延黎在军报之上早就提及了此事,只是当时并无证据,且没抓到人,战事紧张她无暇顾及。
而今这手书奉上,老皇帝也终于是彻底确定昌丰郡郡守叛国的罪名千真万确。
那是否也说明昌丰郡郡守背后那个人……
也是真的?
老皇帝思及此处只觉得一股怒气直冲脑门,气得他眼前阵阵发黑,捂住心口呼吸略有些急促,死死忍住了心口痛意。
“皇上?皇上您怎么了!?”何昌见此吓得不轻,当下便要唤太医,却被老皇帝制止了。
“慌什么,朕还死不了。”老皇帝几乎是咬着牙,忍下了浑身上下的不适,再度抬眼看向宗延黎道:“将军可娶妻生子了?”
“尚未。”宗延黎神色坚毅肃然,万分坚定说道:“家国未定,臣无心嫁娶。”
“好一个家国未定。”老皇帝端看着宗延黎,越看越觉得满意,他手指敲击着桌面,沉吟了良久之后,缓缓抬眼看向宗延黎笑道:“朕有许多孩子,却无一人有将军这等雄心。”
“朕已无力教养幼子,不知将军可否替朕,辅佐幼子?”老皇帝终于说出了他的目的。
“臣……”宗延黎俨然一副受惊的样子,微微皱眉带着几分疑惑不解道:“皇上所托臣自当全力以赴,却是不知皇上欲要臣辅佐哪位皇子?”
如今储君未立,宗延黎有此疑问也是正常。
老皇帝想了想说道:“如今京中皇子有四位,宣王为长,早已无需旁人教养。”老皇帝这话就差明说自己不可能把皇位交给宣王了,旁边听着的何昌不自觉的提起心来。
又听皇上继续道:“平王虽在朕膝下长大,却尤为惫懒,整日游手好闲寻花问柳。”这大约也是婺国唯一一位毫无实权的王爷的,甚至可以说是没什么存在感,皇帝从无扶持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