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奇怪,似是从未见将军蓄上胡须啊?”裴良在一旁默默开口说道。
众人听着这话,顿时齐刷刷的目光都落去了宗延黎的脸上,神色略有些疑惑,又像是万分复杂。
最后公孙璞闭了闭眼说道:“或许是天生如此,虽是有碍男人威严,但是咱们将军戴着面甲倒也无事。”
詹皓月倒是接受良好,常年游历在外的他也算是见多识广,这男人体毛稀薄,甚至连胡须都蓄不起来的也不是没有,不算什么稀奇事,就是娘了点。
对宗延黎这等领军之将确实面子上有碍,也难怪宗延黎整日将自己包的严严实实的。
宗延黎招呼着高飞林抱来了一堆书册,也不拘泥于位置,直接跟裴良等人坐在了一起,随后说道:“这是我在城关内搜出来的,驻守城关诸位将军的藏书。”
“钟建勋虽是逃了,钱粮军资没找到,这等又重又多的军书军报倒是不少。”
“我等对庆国三关守军不熟,甚至连这进军之路都陌生。”
“在此期间,翻阅翻阅书册,看看可否能找出些有用的东西。”宗延黎对着公孙璞几人说道。
钟建勋显然没有袁横那等思虑细致,虽说逃跑之前烧毁了一些重要军报,但是那放在柜匣之内的旧时文书信件却并未销毁,真叫宗延黎给翻了出来。
但是这些军报信件废话太多,能用的太少,宗延黎便召来了公孙璞几人一同翻看。
才刚刚加入就开始打工的詹皓月:……
他以为如他们这等谋士,当是被奉为座上宾,却是没想到这等杂务琐事都要来做?
詹皓月再转头一看,公孙璞和裴良几人半句废话都没有,也没有觉得自己被指使做这种杂务的不满,反而还饶有兴致的读起了书信,若读到什么令人发笑的事情,还不忘分享出来。
宗延黎跟着大笑凑过去,与之一起评头论足。
这围坐在一起的样子,就好似多年相交的朋友,闲来解闷似的。
那坐在地上,支着腿随意靠坐在旁,认真查阅书信的宗延黎如此平静闲适,也没有半点身为将帅的架子。
詹皓月忍不住心下叹息,他以为公孙璞愿意如此追随宗延黎,其一是看中了其勇武之能,其二折服于其礼贤下士的对待,可现在看来宗延黎似乎从未认真的表示过‘礼贤下士’的动作。
或许换句话说,他从未想过把他们当做下士,更像是友人。
这种令人放松而亲切的对待,即便是詹皓月都忍不住为此倾倒。
以至于在翻阅书信看到些有趣的话语,他也想分享出来,而后得到众人应答发笑,这种放松让人沉醉。
“将军!”几人围坐着查阅书信的时候,便见卢昊匆匆跑了进来,脸色略有些难看对着宗延黎俯身拜道:“帐外来了一行女子,似……说要找将军讨说法。”
“什么女子?”宗延黎从一堆军报之中抬起了头,什么女子能寻到军中来?
“城中窑子里的女人。”卢昊神色略有些古怪说道:“这两日,军中偷偷去的不少,以往都没这等事情,不知今日为何突然找上门来了。”
宗延黎略微皱眉,隐约有些猜想,随即穿戴好军甲出帐朝着营外走去。
确实得见那营外挤着十来个衣衫老旧的女子,她们挨着站在一起,眼中犹带着几分畏惧和怯意,唯有站在最前面的一人,眸色坚定而无畏,穿着一身玫红色的长裙,头上遮盖着黑色的头巾披帛。
大约是等很久了,她身旁略显怯意的女子轻轻扯着她的衣袖,似是想让她算了。
她却执拗的不肯走,大有誓死要为姐妹们讨个公道的意思。
宗延黎从营内走出来的时候,那营前护军将士们纷纷退开,恭敬万分的让开了一条路。
狸奴一眼就看到了那从军营之中走出来的宗延黎,根本无需辨认,那一身铁甲受众将士躬身相迎之人,头上戴着盔甲铁面如此骇人,腰挎长刀满目肃杀,完全与传言中的一样。
狸奴忍不住攥紧了衣袖,紧张的屏住呼吸,如她们这等贱民,根本不可能得到别人的怜惜,更何况还是敌军呢?
但是……
但是她不甘心啊。
狸奴身后那一众女子更是遭受不住,在见到宗延黎的那一刻,已经双膝一软直接跪倒在地。
唯有狸奴还站着,待宗延黎走近她才声调微颤屈膝拜道:“奴家见过大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