粮食被分的一干二净,留下的竟都是些军需兵器。
“这些起义军打心底还是觉得自己是民。”这几日詹皓月等人亲眼目睹了起义军分粮,心下不免叹息道:“他们不要军械,只要粮食。”
“庆国将百姓逼上如此绝路,真是可恨啊……”公孙璞亦是叹道。
“你们说那位桑义士,会归顺于将军吗?”裴良有些好奇。
“或许暂时不会,但是以后一定会。”公孙璞想了想,带着几分坚定说道。
詹皓月几人闻言纷纷看向他,公孙璞却不做什么解释。
而后没两日,桑才杰主动找上了宗延黎,却是为请辞而来。
在宝奉关的这些时日,婺军的所作所为他看的清楚,宗延黎的言而有信更是让人钦佩,不止半点没有轻怠他们,甚至还帮他们包扎治伤,就连战死的百姓尸首也是婺军帮着收拾的。
桑才杰极为复杂的看着宗延黎,最后将库房之中的军械尽数进献给了宗延黎。
“承蒙将军厚爱,小人恐怕不能承将军之恩。”桑才杰郑重其事的对着宗延黎躬身拜道:“我答应了叔伯兄弟们,要送他们归家。”
“庆国已亡,我的家还在。”桑才杰目光定定的看着宗延黎说道:“我相信将军很快便会攻入王庭。”
“庆国改朝换代就在今夕,新主是将军您侍奉的君王,想必是为明君。”
“我等别无所求,只求寻一处安身之地,求一口饱餐之食。”
“将军大恩,我等没齿难忘。”
桑才杰说着屈膝跪下,对着宗延黎行跪拜大礼,仰头望来的面容满是动容说道:“若有朝一日,我亲眼得见新君治下,百姓粮有所获,得见新生。”
“小人不远万里,亦投奔将军而去。”
“以此血肉之躯,报效将军再造之恩!”
桑才杰说完磕头拜下,凝望着宗延黎眼中神色满是坚定和期盼,他很想盼望着那一日的到来。
宗延黎听其话语为其动容,大步走下亲自将其扶起,拍了拍他的手臂说道:“我等你。”
桑才杰领着起义军离开了宝奉关,他要将还活着的百姓们一拨一拨的送回他们的家乡,押送着满满当当的粮食,犹如那凯旋而归的将军意气风发。
而宗延黎在送别了起义军之后,也开始新一轮的战略部署,下一步她要攻入的就是庆国皇城了。
此时庆国皇宫之中,卓康顺已经不知多少次大发雷霆,满朝文武竟无一人再敢披挂出战了。
“皇上,婺军已连破我国三座关隘,眼看着便要杀入皇庭了。”那下首朝臣面露惶恐道:“如今再部署兵力恐怕也是难以抵御啊……”
“是啊!连邹将军都被抓了,这可如何是好?”
“皇上要不趁着婺军尚未攻入皇城,迁都吧!”
“退守清河关也是可以的啊。”
这众多朝臣们一个个都在打退堂鼓,没有一人能说出一个良策来,卓康顺整个人憔悴的厉害,眼底满是青黑,盯着下方争论不休的朝臣们,怒而起身骤然拔出了桌上的长剑。
“谁敢言退!朕砍了你们!”那暴戾的神态模样,吓得满朝文武霎时噤声。
“大敌当前岂能退!朕还有护城军两万!朕如何打不得宗延黎!”卓康顺满脸戾色,焦躁的踱步吼道:“那些守关的废物,白吃了朕这么多军粮!”
下方朝臣们一个个面如菜色。
就那两万守城军都是现凑的,婺军如此强大,连身经百战的老将都奈何不得,就护城军那些杂兵能挡得住?
实在是天方夜谭。
下首朝臣们一个个垂首静立,各自心中都已经在盘算着回家收拾包袱跑路了,原以为这宝奉关有邹茂将军守着,少说还能撑个把两个月,谁知道就破了!
这下可半点留不得,此时不跑更待何时啊?
宗延黎原本预料,攻入庆国皇城怎么也该是冬日了。
倒是没想到这一路走来如此顺畅,宝奉关攻陷不费吹灰之力,如今一路长驱直入抵达庆国皇庭,竟也不过是霜降时分。
“未至冬日已见寒意……”公孙璞体弱,已是披上了斗篷,坐在马背上凝望着近在咫尺的庆国皇城竟是有些恍惚。
“庆国啊……”他语气之中带着几分叹息,不免想起当年他来的第一个国家便是庆国,当年的庆国皇城尚且喧嚣,而今却宛若一座孤城,远远望去都好似摇摇欲坠一般。
“总算是到了。”宗延黎神色略有几分复杂,凝望着眼前的皇城半晌,眸中神色带着几分悲凉又傲然。
婺军兵临城下,庆国的皇城全然是那低矮的城楼,中看不中用。
这一次宗延黎可半点未曾节省,开着冲车弩车就下令攻城了。
那巨大的投石弩车砸破了城墙上的砖瓦,守城将士们见此威力吓得抱头鼠窜,沉重的冲车直冲城门而去,轻而易举便是撞破了皇城大门,那些久居皇城的守城军卫何曾见识过这等铁血手腕。
宗延黎领军杀入城中,简直如同杀鸡崽一样简单。
她骑着战马,跨过了拦路的障碍,手中漆黑的长刀宛若死神的镰刀,所过之处无一活口。
战火之下只有刀剑拼杀的声音,铁蹄之下皆是断肢残骸,她就这样踏着火与血一路冲至庆国皇宫宫门之前,撞开了那沉重的宫门,而得见大殿龙椅上端坐着一人,金甲着身手持金剑。
金色的甲胄似是在昭示着他最后的威严,表达着他尊贵的庆国君王身份。
“宗延黎,朕等你很久了。”卓康顺双眸定定的落在了宗延黎的身上,看着那满身杀气入殿而来的宗延黎,看到了她那握在手中的长刀滴落着殷红的血渍。
“呵呵呵……”卓康顺用剑拄地站起身来,似在极力稳住自己,缓缓抬起手中长剑指着宗延黎道:“你可敢与朕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