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妹心中记挂我,只是日后这等事情你莫要操心了。”宗延黎忍不住伸手抚上她的头发,眼中含笑说道:“阿兄此生想保护的人只有家人,不想再多一个叫我牵挂的。”
“我在军中几年不归家,苦的是跟了我的姑娘。”
“女子苦守家中的凄苦孤寂实在让我心疼,我在战场之上刀剑无眼生死不定,再多一人日日为我惶恐不安,我更觉对不起。”
宗延黎言说诸多,最后含笑望着宗延茵道:“阿妹你要明白,每个人所期盼的生活和幸福的定义不同。”
她目光无比认真看着宗延茵道:“我所经受的幸福,就是要你们平安喜乐。”
宗延茵听着宗延黎的话语心头哽住,感受着宗延黎那轻抚自己发顶的手掌,眼眶通红含着泪望着他,良久才缓缓点头。
她不是愚笨之人,宗延黎的抗拒她自是看在眼中,母亲的沉默宗延茵也看到了,只是原本的宗延茵不明白为什么,今日宗延黎如此认真的告诉她了自己的心境。
她终于明白了,她的阿兄心中只有天下战局,皆是大义毫无情爱。
也明白了阿兄的苦衷,她的阿兄如此温柔,所思所想更是现实,便是她这个做妹妹的都无数次的埋怨过父亲,埋怨过阿兄丢下她和母亲,也曾紧张过那一次次传来的战报。
更加无数次的捧着几个月甚至半年多才难得送回家的一封家书。
内心的焦灼和期盼何等炙热。
宗延黎双目含泪望着自己的阿兄,她敬仰的兄长,无论什么时候都让她只有尊崇和依赖。
“傻姑娘。”宗延黎并未对宗延茵私自的安排而生气,她只是无奈的拍了拍宗延茵的小脑袋,冲着她笑道。
“知道阿兄不是有意的了。”宗延茵擦去眼角细泪说道:“日后我不会如此了。”
宗延茵吃了晚膳就回去了,这边宗延黎也是微微松了口气。
随着夏日来临,婺国与庆国之间商贸之路完全走通,商人入驻竟也引来了贼寇匪徒作乱。
劫匪截获商队物资就算了,还打伤打死了人,那些运商队苦不堪言接连上报官府,一月之内竟已有数十宗。
高贵妃将此事放在早朝之上商议,原本略有些昏沉的宗延黎瞬间就抬起了眼来:“殿下,臣愿领兵前去剿匪!”
宗延黎踏步走出,躬身对着那端坐在高位上的贺鸿朗拜道,贺鸿朗仰头看向自己身边的母妃眨了眨眼,高嘉月有些无奈看着宗延黎说道:“区区山匪怎需将军前去。”
“为民之事无小事,臣领兵一为震慑,二为早日清扫贼寇,还商路安宁。”宗延黎连忙开口说道。
“这……”高嘉月实在是觉得让宗延黎去剿匪有些大材小用了,但是见宗延黎如此坚持,只好应下了。
宗延黎回了军中便告知众人此事,顿时便让蒙奇等人全都围了上来:“将军我去!”
符嘉石挤着上前:“将军我熟悉那些山贼的路数,我去!”
龙飞光紧跟着说道:“我擅于游击寻觅山贼老巢。”
一时之间众人争相要去,然后……
宗延黎带着全军将士出城去了。
公孙璞回头看了眼身后,面上神色忍俊不禁道:“将军这哪里是剿匪去的,分明是带着兄弟们遛弯去了。”
卢昊深以为然,什么山匪值得他们这数万兵马剿匪去啊?
一人一口唾沫都能给人淹了。
“身在战场的时候一心想早日结束战事归家去。”霍文启摇头晃脑说道:“如今困于京中日日除了练兵无所事事,我瞧着将军都快把刀磨成纸了。”
“哈哈哈!”众人纷纷发笑,还未到山贼的地盘,就已经忍不住想为其默哀了。
山贼多发地在南口,此去南口行军需得七八日方才能到。
行军之路与车马所走的官道不同,且此去并非急行军,便是晚了两日也无关紧要。
这难得又有仗打,将士们各个都摩拳擦掌的万分来劲。
南口山。
那巡路的小山贼靠着大树,手里不知从何处摘来的果子,正拿着果子在衣服上擦了擦,张口咬下含糊说道:“这几天也没见个人影,怕不是得了风声跑了吧?”
“不能吧?”另外一人手中拿着把大刀,探头探脑的往前路看去嘀咕着说道:“走这条路的都是大肥羊,多盯会儿吧!”
“诶!有人来了!”就在这时,爬去树上眺望的一瘦小男子忽而惊呼道。
“来活儿了!鼠头快去给老大报信!”那吃果子的小山贼慌忙把手里的果子给丢了,连忙跑去树下询问道:“看见来了多少人吗?”
“熊哥,我……我看着好像有点不对劲啊?”那站在树上的瘦小男子,突然有些不太敢相信似的说道。
“看见啥了啊!?”那被叫做熊哥的男子皱眉,正要多问的时候,突然好像觉得地面听到了什么马蹄声,他话语一顿当即趴下贴着地面侧耳听去。
那地面震动的声音愈发清晰,还未等他辨认,那树上的男子惊叫一声摔了下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惊慌道:“宗延,宗延……军旗!”
那瘦小的男子脸都吓白了,熊哥一个激灵站起身来,跑前两步拨开树叶一看,顿时觉得两眼发黑。
那商道之上浩浩荡荡出现了一支军队,飞扬的军旗张扬而冷冽,太阳下那重兵军甲似都透出了森冷的寒意,熊哥这一看顿觉腿软,吞了口唾沫扭头就跑:“快跑啊!还坐着干嘛!”
跌坐在地的小贼连滚带爬的跟着熊哥跑了,他们就是个街道的小山贼,人数都不过百人,哪见过这场面啊!?
我的老天奶诶!
几个小贼连滚带爬的回了山中,跑了一半就遇见了那乌泱泱带着人出来的山贼头目,手持大刀俨然一副要去宰肥羊的姿态。
“大哥!大哥——!”那跑来的两个小山贼气都喘不匀了,慌忙拦住了众人去路道:“官,官府派人来剿匪了!”
“官府怕个毛?”那领头的男子一身横肉,面露凶相粗声说道:“几个孬兵还能抓得住老子?”
“不是啊大哥!是宗延黎!”那大熊都快哭了,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说道:“来了千军万马啊大哥!上头那军旗,跟大哥你屋里画的那个玩意儿一模一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