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大乾哪有女人为将的……”
不知是哪里传出的言论,竟开始对宗延黎评头论足,有鼻子有眼的描述出了宗延黎的样貌,甚至还有画像流出。
从一开始的说宗延黎貌若女子,到后面不知哪里弄来的‘铁证’直言宗延黎就是女子的事实。
公孙璞听闻这等消息只道是果然如此,当下不疾不徐的展开推翻反击,其中最多的便是提及宗延黎杀敌为战之数,提及宗延黎从平南营一路走至高位,与兄弟们同吃同住等等。
力压之下那些个流言蜚语并未见什么太大水花,裴良甚至一展笔墨,亲自为宗延黎画了一幅画像。
那高骑在黑色战马之上的宗延黎,满身肃杀之气,长刀黑甲宛若杀神!
观其画像的那一刻,似是连她的面容都被模糊了,所看到的只有为将之风采。
霍文启呕心沥血为宗延黎写下传记,送往说书评书之处。
帐中蒙奇和龙飞光等人齐聚一堂,瞧着平日里不声不响的公孙璞几人,各个熬夜苦战为宗延黎正名,宛若出征之将,笔墨之下就是他们眼中的战场。
口诛笔伐亦是刀光剑影,挥洒的墨汁宛若殷红的血渍,他们从来不是旁人口中的‘百无一用是书生’啊。
眼见着外头那些针对宗延黎所贬低之话语逐渐消弭,随着公孙璞几人赞颂之下,宗延黎的形象一再高涨,那玉面阎罗的笑称似也无端的流传了出去,转眼间竟惹得诸多女儿家好奇,宗延黎生的究竟是如何好看才能令敌军妒恨不惜泼这等脏水?
公孙璞几人好似打赢了胜仗的将军得胜而归,满脸皆是笑颜,矜持又骄傲的站在宗延黎面前道:“我等幸不辱命。”
保下了将军名节啊!
宗延黎端看着几人,略微扬眉眼底有几分难言的复杂之色,抬眼得见满帐将士,立于面前的公孙璞和裴良,站在左右两侧的龙飞哥和蒙奇,还有那靠后些许的沙昊乾和白修筠等人。
那众多望来的眼,无端的让宗延黎想到了前世,她孤身一人端坐军帐之中,无数次咬着牙低眉将身上的绷带缠绕的紧一点,再紧一点。
眼前所见只有那望不到尽头的血红,只有那一具又一具枯骨,身边将领换了一批又一批,死了一个又一个。
只有她高坐点将台,站在尸山血海之巅,身旁再无一人相伴。
“多谢。”宗延黎敛下眼,声调带着几分酸涩和欢喜,站起身来看向众人道:“多谢诸君。”
“今生能得诸君追随,是我之幸。”宗延黎拱手拜道。
“将军何出此言,我等能得将军赏识,更是大幸啊!”公孙璞等人连忙抬手躬身回拜,那弯腰之下更为深切,以表达对宗延黎的尊重。
宗延黎哈哈一笑,请众人入座之后,这才提及正事。
北军和鲁军用这等卑劣手段,企图以此辱没宗延黎,调动我军军心,也从侧面印证了阚石短时间内绝对丧失了战力。
这样好的机会宗延黎自当不会放弃,当下与诸君共谋攻敌之策。
“以句曲河为界,声东击西。”宗延黎在几番衡量之下确定了攻敌之策,她自领兵马在军前叫阵,佯作要渡河要攻敌。
“临河所在为北军。”桌案前铺开的舆图,宗延黎抬手指着句曲河边道:“北军把控河岸,不让我军渡河,而鲁军所在靠近并州城。”
而今北军之势弱于鲁军,宗延黎在这等时刻做出攻势,渡河攻战以吸引鲁军来援,令敌军固守河岸,那么后方鲁军所在并州必定守卫薄弱,可攻占取胜。
宗延黎撑着桌边说道:“敌军料想我等是要挑软柿子捏,断不会想到我会攻的是鲁军大营。”
宗延黎说着直起身来,抬眼看向龙飞光和白修筠二人,又点了沙昊乾为前锋,命他们三人在句曲河前造势,命人插上军旗砍伐木料,寻来船只,甚至大张旗鼓的在河岸边练兵。
宗延黎这等动向怎能瞒得住翼天干,当下就派人密切关注宗延黎那伐木制舟的举动,霎时之间急躁万分,瞧着宗延黎这样子是要强渡句曲河攻他而来啊!
翼天干不敢懈怠,命人时刻关注大乾的动静,一边派人去给卑恩斯送信,让卑恩斯尽快来援,宗延黎欲要渡河直袭他北军啊!
“定是那些言语惹怒了宗延黎。”翼天干气的捶桌:“那阚石果真是被宗延黎所伤,难怪如此急切要攻来。”
“阚石负伤无力为战,宗延黎许是正想着出战,竟是挑上我们了。”翼天干觉得晦气,但是又没办法,相较于鲁军而言,现在的北军确实更不失为一个好靶子。
这边翼天干着急慌忙的给卑恩斯送信,卑恩斯得知宗延黎竟要从句曲河渡河攻占也是大为受惊。
原是还担心敌军有诈,命人亲自来打探敌情,果真得见那河岸边愈发多起来的木舟竹筏,且都集中在句曲河,这分明就是要渡河交战之意啊!
眼见着这边敌军上当,另一边宗延黎却是在让人暗中购置小口大肚的瓦瓮。
起初蒙奇和雷吉亮等人都不知这东西有什么用,直到宗延黎亲自为他们演示了一下,将那空的瓦瓮口封起来,口朝下倒立放着,数十只排成长方形再用木板夹着,就可以制成筏子。
除了瓦瓮,还有那干葫芦亦能做此用,瓦瓮好寻葫芦却是少。
能买来都买来了,这种筏子做起来简单,承重也远比木筏更高。
没过多久,龙飞光按照宗延黎之意,在句曲河边整顿兵马,做出要渡河之势,北军果真如临大敌,卑恩斯两次下令增援,增加防守之势,殊不知另一边宗延黎孤身一人带着兵马。
已用那瓦瓮所做的筏子渡过了句曲河,绕至并州鲁军后方,对防守薄弱的鲁军发动了攻势。
这边翼天干严阵以待良久,只见河对岸那呼喊声不停,却始终不见有敌军渡河而来,就在翼天干疑惑这宗延黎又在耍什么把戏的时候,忽闻并州传来消息,宗延黎袭了鲁军大营。
要知道鲁军主力都来了此处啊!
“糟了,中计了!”翼天干气的拍腿,他竟是又被宗延黎摆了一道!
“快回援并州!”翼天干哪里敢多留,连忙转身去回援卑恩斯,谁知翼天干这前脚刚刚回援,龙飞光后脚就带着人踏上了木筏渡河杀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