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医也好,城镇之中寻来的大夫也罢,就连萧天和都急急赶来,到底还是未能为匡行权续上断臂。
如此折腾了一通断臂彻底坏死,伤口日渐出现腐烂的迹象,最后匡行权狠心要求萧天和为他剜去腐肉将伤口包扎,如此折腾一番简直是让匡行权险些去了半条命。
“权哥……”蒙奇和霍文启等人围在匡行权的床边,看着匡行权那没了的右臂,各个眼含热泪攥紧拳头,眼底满是伤痛和愤恨之色。
“没事的。”匡行权彻底从危险之中脱离,高热褪去伤口也包扎完善,这会儿看了眼蒙奇等人,冲着他们宽慰似的笑了笑道:“虽断了一臂,但是好歹是捡回了一条命。”
“将军来了!”正说话间帐外传来呼喊声,蒙奇几人直起身来,便见宗延黎挪腾着步子入帐而来。
匡行权挣扎着想要起身,宗延黎抬声说道:“别折腾了,我这副样子可不想与你客套。”
宗延黎由着闻年和高飞林两人扶着,就从主帐走过来这段路,每一步牵扯着伤口这会儿都已是让她额头冷汗淋漓了,当下抬手止住了匡行权的动作,先一步问起了匡行权现下伤势情况。
“实在可惜……”宗延黎眼底满是惋惜,医者难寻如那等能做到断臂续接的能人异士不是没有,可天下之大又岂是能那般轻易就找到的?
况且宗延黎他们还是身处战局乱地,多少人避之不及的地方。
若当真能轻易寻来,且还真能续接断臂,在这北域齐国的地盘上,哪能轮得到他们?
宗延黎挪着步子在旁边坐下,看着匡行权这伤势皱了皱眉,沉吟半晌才道:“那朗威叶是如何伤的你?”
虽然蒙奇等人已经说过了,但是宗延黎还是要细问一二。
匡行权也没隐瞒,大致理清了一下思绪而后从两军对阵说起,提及朗威叶之时说道:“齐国之前的先锋部队便是此人为领军之将,后来许是因为在闻年手上吃亏了。”
“第二次出战之后,那齐国先锋将换了人,换成了全良朋。”匡行权会出事问题就出在这里。
他完全没想到朗威叶这个退下去的前任先锋将居然会违背主将命令,擅自从前锋撤军,居然绕后袭击了他。
而且那朗威叶本事不小,匡行权一时不察被其所伤……
他眼底有几分后怕,若不是他为战多年且反应机警,又有解虎从旁协助射箭来援,恐怕这一刀就不是削去他的手臂,而是会毫不犹豫斩下他的脑袋了。
现在想来都觉得心惊肉跳的。
宗延黎听着眼底愈发阴沉,而后看着匡行权说道:“此事我记下了。”
“你好好养伤,朗威叶的脑袋我自会替你取来。”宗延黎说着站起身来,口中似有许多宽慰的话,但是想到现在朗威叶还安生活着,宗延黎就觉得那些话不如先留着之后再说不迟。
“多谢将军。”匡行权眼尾略有些猩红,生生忍住了泪意,安心的闭上了眼。
宗延黎挪着又回去了,而后召见了龙飞光,针对战场之上更为细致的情况做出了更多的提问,至此也终于可以确定当初那密信传送而来的消息千真万确。
齐国军中确实是出现了内动,这朗威叶和全良朋二人皆是闵文山麾下得力干将。
现在二人之间出现了如此明显的争斗和分歧,或许这对宗延黎而言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宗延黎召来了桑才杰,要他秘密遣送细作送入齐国军中,尽量为他们带来更多的消息,这些年来桑才杰一点都没闲着,一直在培养亲信和暗探等等。
似乎彻底成为了宗延黎的眼线和暗线操作的重要部分。
既是两军对阵,不可能没有探子和细作的,只是这些人培养的成本太高了,一旦没弄好被抓住套出了我军消息,那就会演变成偷鸡不成蚀把米的下场。
所以这件事做起来并不简单,很多时候宗延黎都不会用到,但是现在的情况确实不得不用到。
所以宗延黎叫来桑才杰言说此事的时候,桑才杰一点都没觉得意外,当下立即去准备了。
齐国军中,朗威叶因为擅自行动而受罚,闵文山为此大动肝火,也正是因为朗威叶此举,似乎更加让闵文山坚定了他就是存有异心的想法,心中对其愈发防备。
莺鹂也没闲着,女人的枕边风最是好用了。
“将军,又是密信。”当那一封密信再度出现的时候,宗延黎伤口上的线已经拆掉了,伤口愈合的倒是不错,新长出来的肉有些吓人就是了。
“拿来。”宗延黎伸手接过。
只是这一次宗延黎只见到这密信的第一眼便是彻底舒展了眉眼,唇边露出了几分笑来扬了扬眉。
裴良看着宗延黎这表情,有些惊讶询问道:“将军知道这密信是何人所写?”
宗延黎点了点头将手中密信递给了裴良说道:“你仔细看看这一次密信所用的字迹,可觉得眼熟?”
裴良起初没看出什么来,被宗延黎这一提醒顿时惊讶瞪眼。
“这是……”裴良抬起眼来道:“是那位明溪先生?女先生?”
“不错。”宗延黎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说道:“我原是有些猜测不曾证实,现在看这密信隐约可知,那位明溪先生恐怕就是现如今闵文山身边那位名叫莺鹂的美妾。”
“我还道此人再难寻觅,原来闵文山是换了个身份将其带在了身边。”
宗延黎说着脸上露出了几分疑惑之色,拧眉说道:“只是……我有些不明白,她既已身为闵文山美妾,为何竟会做出这等背叛主君之事呢?”
裴良同样觉得意外,认真思索片刻说道:“将军,此人当真可信吗?”
宗延黎不答,只是反反复复看着手中密信,良久之后才道:“此次她分明是故意暴露字迹好叫我等所察,也是将自己摆在了明面上,这是求和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