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鸦鸟村的中心,是一个广场。现如今的广场四周也堆起了草垛、柴火,晾晒的渔网,在广场的一侧是一段墙壁,墙壁上刚粉刷的大字:奉军一到 ,威震四方。
墙的一角,疯子穿着破烂,光着脚,蓬头垢面,蹲在地上,用柴棒在地上画着字。嘴里还念念有词,不知在说些什么。
刘震东与警察刘钦翻身下马。警察急忙从刘震东手中接过缰绳,一脸的谄媚。
刘震东叉开腿,站在墙的前边儿,看着墙上的字,手里挥动着马鞭子,脸色阴沉。
贾静萱急忙往后退,眼神中满是惊恐,身体颤抖着。
马停了下来,那匹大马昂着头,鼻孔喷着粗气,马蹄子刨着地面,发出灰灰的叫声。
刘震东看着墙上的字,手里转动着马鞭子,眉头紧皱。
贾静萱急忙往后退,差点摔倒在地。
疯子旁若无人从墙角窜出来,用两手扒拉着:“嘿嘿,错了、对了,对了、错了”。
贾静萱赶紧用手拉着疯子:“疯癫不休,成何体统”。
刘震东用马鞭挡住他俩:“是谁写的?”
贾秀才低头哈腰:“鄙人拙作”。
刘震东用鞭子指了指墙上的字:“震字少两点是几个意思?”
贾静萱羞愧地涨红脸,用手抚弄着瓜皮帽沿,结结巴巴地说道:“大人息怒,小人一时疏忽。”
警员刘钦走上前:“震,是俺刘佐的名字,天天练, 还能不知道?”
刘震东训斥警员刘钦:“滚一边去,名字以外的字也认识多了。”
警员刘钦点了一下头,嘿嘿笑了一声:“刘佐学问大着哩。”
贾静萱忙说:“那是,那是。这就改,这就改。”
疯子似乎想起来什么,很着急又很兴奋的样子,飞跑过来,拉着刘震东的手撕咬着。“对的不对,错的不错,都对了,都错了。”
警员刘钦用力拉着他,疯子仍然不撒手,嘴里还在不停地叫喊着。
贾静萱走过来,想把疯子拉开,但疯子似乎更来劲了,对着刘震东乱踢乱咬,呜呜地乱叫。
几阵撕扯,警员刘钦与贾静萱终于将疯子支到一边,刘震东嫌弃的拍了拍被疯子弄脏的裤子,气得直骂:“ 妈的,一窝乱局!”
贾静萱看着刘震东走远,嘴里依然嘟囔的,头哈腰地说“那是、那是”。
刘震东怒冲冲地甩下一句“一群不知所谓的东西!”便扬长而去。
贾静萱望着刘震东远去的背影,长舒了一口气,心中暗自庆幸这场风波总算暂时过去了。可回头看看那一片狼藉的广场,还有被军阀肆虐后的村庄,他的心中又不禁泛起一丝忧虑。
狄氏此刻仍坐在地上抽泣着,她对贾静萱的所作所为失望至极。贾静萱走过去,想要扶起狄氏,却被狄氏狠狠甩开了手。
“老爷,你做出这等不义之事,往后咱们在村里还怎么做人?”狄氏哽咽着说道,眼神中满是怨恨。
贾静萱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夫人,我这也是迫不得已啊。若不依从,咱们家恐怕也难有安宁之日。”
狄氏站起身来,指着贾静萱的鼻子骂道:“你这胆小怕事的窝囊废,就只想着自家的安危,全然不顾乡亲们的死活!”
贾静萱沉默不语,低下了头,心中满是愧疚与纠结。
这时,村里的人们纷纷围了过来,他们看着贾静萱写的欢迎标语,眼中充满了愤怒和鄙夷。
“贾财主,你怎能做出这等出卖乡亲们的事!”有人大声指责道。
“平日里就知道你自私自利,没想到在这关键时刻,你竟当了叛徒!”另一个人跟着附和。
贾静萱面对众人的指责,面红耳赤,想要辩解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就在这时,李二狗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他的脸上还带着刚才与士兵打斗留下的伤痕。
“贾静萱,你看看你干的好事!我娘的救命钱没了,这都是你的错!”李二狗愤怒地吼道。
贾静萱的身子颤抖了一下,他看着李二狗,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突然,人群中冲出一个老者,他是村里德高望重的长辈。
“贾静萱,你犯下大错,必须给乡亲们一个交代!”老者严肃地说道。
贾静萱此时已是无地自容,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痛哭流涕。
“是我错了,我对不起大家,我会想办法弥补的。”贾静萱说道。
然而,乡亲们的愤怒并未因此平息,整个场面依旧混乱不堪。
而在村子的另一头,军阀的士兵们还在继续搜刮着财物,他们的笑声和村民们的哭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让这个原本宁静的鸦鸟村陷入了无尽的痛苦与绝望之中。
刘震东站在村子的角落里,望着军阀士兵们在村里肆无忌惮地烧杀抢夺,他气得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地嵌进了掌心。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双眼因为愤怒而布满了血丝。
“这群无法无天的恶徒!”他咬牙切齿地低声咒骂着,声音里饱含着愤怒与无奈。
他想起自己身为县警察局副局长的职责,心中涌起一股深深的无力感。他多想冲上去制止这一切的暴行,将这些为非作歹的军阀绳之以法,还村民们一个公道。可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手中的那点权力在这些嚣张跋扈的军阀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我身为警察,却保护不了百姓,这是何等的耻辱!”刘震东仰天长叹,悲愤之情溢于言表。
他的目光扫过被洗劫一空的房屋、被打得遍体鳞伤的村民,还有那一张张充满恐惧和绝望的脸庞,心中痛苦万分。
“这世道何时才能清明?正义何时才能伸张?”刘震东喃喃自语,眼眶湿润。
然而,四周的混乱和哭喊声依旧不绝于耳,他只能站在那里,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发生,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感慨和深深的自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