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看到两位內监抬着木杖走进来,楚玉心里就明白掖庭令不会动刑。原因很简单,空荡荡的大堂里,只有她、掖庭令和负责记录的狱丞,偌大一根廷杖,四肢短小、身形肥胖的狱丞恐怕不能胜任,除非掖庭令肯走下堂亲自动手,不过,很显然他不会这样做。所以,楚玉并不害怕。
“大人,既然我是被告,那么原告在哪里?被害人又在哪里?公堂之上,需要两方对峙方能辩解清楚,只有被告不见原告,这种案子如何审的下去呢?”楚玉不熟悉司法程序,凭着仅有的微薄知识,试图为自己开脱。
魏双银目光一闪,脸色愈加阴沉,他紧闭着嘴,颧骨微微抖动几下,似乎在压抑着某种情绪。
“原告此刻躺在寿安堂的棺木里,若想对质”锐利的目光扫向楚玉,楚玉顿觉寒气逼人,眸子畏缩了一下,“本官可以成全你!”
觉察到对方语气中的威胁,楚玉有些犹豫,与死人对质?仅是想象,胃里便涌起一股恶心。玉蝉,那位相貌清秀,沉默寡言的姑娘,怎么会突然死了呢?那晚分开后,她独自一人在太液池附近转了很久,幸亏遇到一位年长的老嬷嬷好心带她走出‘迷魂阵’,及时赶在晚宴结束时与怡亲王会合。至于她愤然离开后,那两位姑娘遭遇了什么、玉蝉为何会死,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她抬头注视着堂上神情严厉的掖庭令,心绪愈加纷乱和沮丧,看来这件事的真相直接关系自己的性命。
怎么办呢?
她垂下头,心情糟糕到极点。
“从实招来吧,免得受皮肉之苦!”一直低头记录的狱丞突然开口道,说话时眼睛直盯着楚玉。
掖庭令扫了他一眼,面上闪过一丝不悦,却并未发作,而是默然审视着她。
站的久了,腿有些酸痛,楚玉想换个姿势,舒展一下筋骨,谁知,身子刚微微一动,耳畔呼啸成风,嗖的一声,脸颊微感刺痛,还来不及反应,只听‘砰’一声,似有什么撞到柱子上。
三人几乎同时循声望去,只见大堂左侧红漆柱上赫然插着一支约两尺的短箭,箭簇没入柱中,箭羽还在微微抖动。
掖庭令倏的站起身,惊惶不安地向四周环视,然后神色戒备地走到柱子前,伸手欲拔箭,却听狱丞突然大喊一声“小心有毒!”
掖庭令几乎就要碰到箭柄的手猛地一哆嗦,倏的缩回去,整个人因为极度紧张恐惧而险些瘫软在地上。他踉跄着,退到案桌前,左手扶住案板,右手哆嗦着指向箭簇发来的方向,颤声喊道“来……来人!有刺客!快来人啊!”
不消片刻,五六名身着皂衣、身形彪悍的衙役一拥而入,为首的身形高大,满脸横肉,络腮胡,进来后一眼看到捂着脸瘫坐在地上的楚玉,不管三七二十一径直一步跨上前,伸出五根粗壮的手指向楚玉头上猛地一抓。楚玉根本来不及躲闪,只觉头皮似被扯掉般剧痛,一张狰狞的面孔如同魔鬼般呈现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