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楼上密密麻麻的士兵都把脖子伸的老长,看着他们曾经尊敬的统帅此刻在城下循循善诱。
人人心情复杂。
哥舒翰的话说到了不少士兵心坎里。
“永王意思是?”止住泪水的高适问道。
“我想一观两位箭法谁更出彩。”李璘淡淡说道。
“永王——”高适立刻明悟,他十分吃惊,“你——”
“我同意。”王思礼立刻下了决心,他从来都不是优柔寡断之人。
“取我箭来!”他悄悄对亲兵说道。
高适闭上眼,咬牙道:“也把我的取来吧。”
城墙下,哥舒翰只看到李璘三人在说话,但听不到说的什么。
“你们考虑的如何了?”他问道。
回应他的是无数双情绪复杂的眼睛,没有人出声。
“永王,你既为行军司马,你发话吧。”
寂静片刻后,哥舒翰不想等了,催促道:“若不开城门投降,我们准备强攻了,到时候你就真的死路一条了!”
“聒噪!”
李璘叱道。他看到王思礼与高适已经悄悄备好了弯弓射箭的姿势。
“哥舒翰!请去下面代我潼关袍泽向封常清、高仙芝问好!”
“还等什么?”
李璘陡然喊道。
话音刚落,王思礼与高适的箭几乎同时射出,带着不可阻挡之势,泛起破空声,呼啸着冲向哥舒翰。
“不好。”
身经百战的哥舒翰在李璘说出最后那句话的时候,意识到了不对,正要准备躲避。
但,来不及了。
“嗖!”
两箭同时而至,一箭射中哥舒翰脑袋,一箭射中其胸口。
“你们——”
哥舒翰只来得及说出这两字,想要再说些什么,却一头栽倒,坠落马下,气息全无。
“二位好箭法!”李璘大声称赞。
高适与王思礼瞬间泪流满面。
当远处的崔乾佑与安庆绪反应过来时,哥舒翰已成为了一具尸体。
“好狗胆!”
安庆绪气急败坏,前脚任命的宰相后脚被杀于两军阵前,如何向向安禄山交代?
唯有屠城方能出口恶气。
“崔将军,不惜代价准备攻城吧,我不想再等了。”
“正有此意。”崔乾佑冷酷说道。
确实没时间了。
据史思明送来的八百里加急军情报知,李光弼与郭子仪已知灵宝大败、潼关告急一事,可能有收兵回援潼关的举动。
再拖数日,万一那两位的援军到来,这潼关必然是打不下来了。
李璘眯眼远远看着安庆绪与崔乾佑,对王思礼和高适说道:“贼军很快要部署攻城了。”
“我们退无可退了。”他平静道:“河北的援军即使赶来,最快也得十几日,我们需要死守。”
“我会挑五十精兵,由信得过的人带着,破城前,前往长安取杨国忠狗头。”王思礼紧接着说道。
他改了主意,不愿意领兵亲去长安了,他决定在此战斗至最后一刻。
高适泪中带着笑,深吸一口气,吐出一字,“战!”
叛军开始集结阵型,看那阵势要不了片刻,就会准备攻城。
冲在最前方的是由杂兵俘虏构成的仆从军,真正的精锐在后方压阵。
云梯、投石车、轒辒车、冲车等攻城物资应有尽有。
趁着这个间隙,李璘在城墙门楼上大喊,“所有人听着,愿意投降的可从城楼上吊着绳子下去,愿意死战不退的留下来。”
“本王不留怯战之兵,也不愿杀之,你们走吧。”
这番话一传十,十传百,很快传遍了所有守军。
“永王,怎能如此?不可妇人之仁!”王思礼疑惑之余表达了反对。
高适也十分惊讶,这就是永王的治军手段吗?这个时候以仁治军?真是糊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