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兽现身,毁天灭地。
怀夕身着螣蛇所赠的盔甲,身姿灵活,堪堪避过了那黑色的触手,可是,随着缝隙越来越多,更多的触手已经伸了出来。
混沌兽无形,突然传来大荒主的一声怒吼:“大地脉动,山水同鸣。”
霎那间,山河震动,似乎能听到山水的悲鸣,那些本来已经伸出来的触手像是受到什么惊吓一样,瞬间缩了回去。
或许是因为这么一出,混沌兽恼羞成怒,那黑气愈来愈高,形成了一个巨大的人形,立在天地之间,庞大得似乎要将天捅破一般:“大荒小儿,你竟然敢吓吾。”
大荒主竟然笑出了声:“哈哈哈,难不成你以为盘古复活了?”
虚空中似乎有一双眼睛看向怀夕,欲言又止,最后是深深的叹息:“怀夕!”
此时,怀夕立在云头,看着那个庞然大物,听到大荒主的叹息,心中一紧,急迫地问出口:“子虚元君为何要逼我入天地炉?”
“子虚元君的确存有私心,但吾也算出三界由此劫难,便顺水推舟......”大荒主的话还没有说完,突然一阵巨响,鸟兽齐鸣,然后是漫天的金光,大荒第一次没有任何遮挡地暴露在所有人的眼前。
大荒之中,鸟兽何止万万头,如今死的死,伤的伤,即便活着的也只能悲鸣。
怀夕有些愣住了,她看见一团金光在那黑色的巨大手中如星辰一般散落,她脑袋一片空白。
“怀夕君,大荒主殉道了。”庾郎已经脸色惨白,虽然整个蛇族已经布下了结界,可是,连大荒主都殉道了,又有何人能够制住这混沌兽,一切都是徒劳:“怀夕君,走吧,天涯海角,逃命去。”
怀夕伸出手,一粒金色的齑粉落在她的手心,渐渐地失去了光芒,变成了一粒灰尘,眨眼就不见了,她口中喃喃:“大荒主死了?”
祂怎么可能死呢,祂应该与天地同寿,怎么会死呢?
她以为,祂会永远活着,活到天荒地老,活到自己死了,祂都不会死,可是,祂现在死了,死得这样轻飘飘,甚至没有对混沌兽造成什么伤害,不仅是大荒主,就连三清老祖和佛祖都殉道了,祂们怎么就这么容易就死了?那以后呢,没有祂们,上界也没有了天帝,那怎么办?
难不成只能任由这混沌兽为祸人间?
人间?天地炉已经开了,人间已经水深火热了。
大荒主的话为什么没有说完,祂不是也和子虚元君一样想让自己死吗?是不是只要自己入了天帝炉,这三界的劫难就解除了?
那么,就让自己死吧,死了就一了百了了。
怀夕瞬间就往天地炉奔去,不管会发生什么,自己死了就行了。
可是那巨人伸出了手,怀夕回头看了一眼,整个蛇族都在给自己断后,但是,那巨大的手臂所过之处,死伤无数。
怀夕捏了一个诀,身下的云朵越来越快,可是那条黑色的手臂却已经到了咫尺之间,无论她如何的快,都逃脱不了那一只黑色的手,那一瞬间,她是绝望的,当初孙猴子没能逃出如来佛祖的手心,今日自己也要折在这里了。
果然,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所有的挣扎都是徒劳的,那个黑色的巨大的身影甚至没有挪动一步,只一只手就把怀夕捉住了。
螣蛇的皮肉所幻化的战衣在触碰到黑色的手时,瞬间灰飞烟灭,还有那杆银枪,月光织就的银枪化成了水,落入了海中。
怀夕知道了什么是绝望,难怪大荒主只让自己逃,这混沌兽,三界之中,无人能敌。
“小可爱!”黑色的巨人抓着怀夕举到自己的面前:“大荒老儿没有说出口的话,吾来告诉你吧。”
怀夕感觉自己呼吸不了,仰头看着那个黑色的脸,一个没有五官的脸,只能看到层层叠叠的黑气在翻涌。
“万万年前,就是盘古用你劈散了吾,才有了如今的三界。”混沌兽轰轰轰地笑了两声,里面满含怒气:“吾被这三界的喧闹吵了万万年了,终于,三界可以重新陷入混沌了,难道这样不好吗?”
怀夕是震惊的,她只知道自己是万古灵石,不记得自己曾经是盘古手持的那把开天辟地斧,难怪子虚元君要开启天地炉,逼迫她入天地炉。
子虚元君是要用天地炉炼化开天辟地斧。
难怪大荒主也说祂默认了一切。
怀夕感觉自己的双眼无法聚焦,原来只有自己死了,三界才会生,难怪子虚元君会处心积虑,难怪大荒主会顺水推舟。
可是,祂们为什么没有早些开启天地炉,没有直接让自己入天地炉,这样,混沌兽就不会变成祸害了。
若是大荒主祂们强迫自己入天地炉,自己根本反抗不了,可是,祂们甚至愿意以身殉道,也不曾逼迫祂。
大荒主、三清老祖、佛祖......
原本,祂们应该有无数的方法把她炼化成开天辟地斧,可是却没有为了三界逼她去死。
这一瞬间,她心尖潮湿,她是万古灵石,本就没有心,此刻,却似乎听到了自己的心跳。
或许,在祂们的眼中,三界和她并不是一个选择题。
三界和她,可以共生。
“可是,吾不会让你有第二次机会了。”混沌兽抬起另一只手开始撕扯怀夕的四肢皮肤、骨血:“只有让你化为乌有,世间便再无开天辟地斧了。”
怀夕却感觉不到丝毫的疼,她只感觉自己很轻,很轻,她有些后悔了,如果自己注定是要死的,还不如变成开天辟地斧,再斩了这混沌兽,她不该走这一遭,简直就是自投罗网。
此时,坠入大海里的庾郎好不容易挣扎出海面,就看到了这一幕,他满脸血迹,大喊道:“怀夕君!”
突然,空中传来了一声犬吠,怀夕想睁眼看,可是,她的眼珠已经被混沌兽捏爆了,她什么也看不见,马上,她什么也听不见了。
从从,是从从来了!
跑,跑,赶紧跑。
但是怀夕已经发不出声音了,她只感觉自己很轻,越来越轻,慢慢的,她什么也听不见了,脑袋里一片空白,或许,她也陷入了混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