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尘急切问道。
窑老把脸转过来,仔细回想:
“自然是没有,你看他那双爪形似枯槁,比我还有过无及,定是瘴毒深入,病入膏肓了。”
他冷冷一笑,显然对这些瘴修没有什么好印象。
修爪、修尾、修齿等等,不说大而正之道,起码也是光明正大的修行。反观那瘴修、毒修皆修污秽乱祸,吞吃虫蚁邪蛮,往往出没于大疫之所,更有甚者亲为之,为人所耻。
听到这话,许尘自是欣喜,连声道:
“那就好,那瘴气虽然狠毒却不浓烈,只是迅捷超过想象,若是紧闭耳目口鼻,可否近之?”
窑老想了又想,明明不想让许尘去闯,却又敌不过他那急切的眸子,叹了一气说:
“自然是可以的,而且这瘴气量不甚广,恐怕再消上三四刻,便无影无踪。”
许尘心道果然,扯下身上着装,把脑袋裹了里三层外三层,暗暗记下道路,贴着地面前行去。
这倒不是他莽撞,而是他清楚这瘴气既然密度比空气轻,那就不会平白无故下沉,这不是他的臆断,而是上世的科学。
放到这异世,应该不会相差太多。许尘至少有九成把握。
道路不远,许尘伏着身子摸过去仅用了几个呼吸,他一探手,却冷冷摸到一股黏连的液体。
是血。
他放下心来,这么大的出血量,加上那狐妖本就体弱多病,决计是死了。
许尘身躯力量不比往日,一手拖着狐妖的尸体,一手攀匐前行。很快就到了先前无瘴气的地方。
窑老捂着鼻腔闷声松一口气,腰身躬下,将许尘扶起。
“四五大人,此举实则莽撞!”窑老难得教训道。
“那苍甲如若留有后手又如何?”
许尘一愣,从那烂果似的老脸上,他竟然看到一丝急迫的心焦,一种他只在上世长辈身上看到的表情。
一种责怪小辈犯错的无奈与庆幸,在这老妖身上缓缓纠葛升腾,又接着落寞下去。
许尘很快回过神来,像孩子一样认了错:
“是我鬼迷心窍了,窑老。”
窑老没说什么,显然不想因为这件事伤了两妖间的感情,于是熟练的翻捡起苍甲的尸体来。
在这一块,他显然是行家中的行家。
纵身这妖界数十年,杀人越货,取钱分赃,这事他可没少干。
他掀开苍甲的外衣,翻动起肮脏的皮毛来:
“咦......还有不少青元矿石!够抵上我们几日活计了。”
只是不一会,他就皱起眉头,站起身子狠狠地踹了已经僵硬的尸体一脚。
“就凭你这半吊子的水货,也想杀我们劫货?”
他将那些零散的矿石捧起,说道:
“这些矿石上气味各不相同,显然也是他从别处劫来的,只是不知道又有多少妖修遭了他的毒手。”
许尘听了这话,爪子抵住下颌,脑子渐渐活络起来。
不对,这苍甲既然敢劫这么多妖修,那身上势必不可能只有这些东西,他既无储物神通,又怎么会将财物放在别处?
“窑老,你再嗅嗅。”许尘眼神若有所思。
“也好,我再看看,可别遗漏了什么宝物。”
说完他继续捯饬,甚至连头颅都不放过,终于他在后尾下处发现一硬物。
“有东西?”许尘皱着眉头问道。
这苍甲也太膈应人了,居然把东西藏在......
窑老毫不在意,甚至一脸兴奋,兀自摸出那硬物,引得二妖注目。
原来是一卷轴样的纸制物。
窑老用手撇去一些杂物液水,轻轻展开这张卷轴,生怕折了哪一角。
据他多年所见所闻,这纸物起码有上百年历史......
“这是......”
不仅仅是许尘,连见多识广的窑老呼吸都万分急促起来。
“是地图。”他一把把那卷轴藏起来,矮下身子,几乎成一个球状,生怕被他人发现身怀重宝。
地图所在,不是尚未成熟的天材地宝,就是那些妖修缴获的财物珍宝。
恐怕这苍甲的一身瘴修修为也是从中得来。
想到这里许尘当即立断,说道:
“此物虽贵重,但却不能置这现场不顾,窑老这鲜血淋漓还需你出手整治。”他手一翻眼里蓝光顿闪,苍甲的尸体转瞬消失不见。
窑老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点点头,紧着身子走向那现场。
此时瘴气渐渐消弭,与窑老也已经没有多大影响了。
两妖迅速打理完,头也不回地朝着自家水源洞窟中奔去。
那里可比休息处要安全。
从内处掩上这水源洞窟,窑老将那地图缓缓摊开。
这地图画得细致,甚至远超许尘认知,一笔一划皆带着注释,从东北雪山一直向内,最后在西北一角绘了一紫色狼头标志。
这标志许尘可能不知,但窑老一眼就看出来是何。
“紫晖太岁。”
也就是说这份地图的年份不晚于当年紫晖太岁的在位之年。
少说也有一百五十年出头。
“这是人族的手笔。”窑老沉声说道,他老脸一红,兴奋得几欲颤抖。
窑老将其中缘由细细讲给许尘听了。
许尘点点头,不管什么人族妖族,如今他最关心的是这其中有没有藏宝之处。
“有,你看这一块,色泽与他处不一,用金漆描了一遍,绝对是这苍甲得宝之处。”
许尘点点头,他在思考。
“此处远否?”
窑老细细端详少许,用力嗅了嗅鼻子,那意思是:
有鼻子在,再远也不怕。
许尘咧嘴一笑,刚想说些豪言,忽然记起这地图的出处,猛把鼻子一捏。
谁说狗改不了吃屎的?
我就吃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