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暗夜逐光（2/2）

“是四个。”一直沉默的红也终于缓缓了开口，“虽然我也很不欣赏他这个死脑筋，不过这次，我支持他的选择。”

月亮终于幽幽钻出了云层，今晚的月光显得格外凄惨。天罚无法再像小猞猁一样大声呐喊些“必胜”之类的宣言，因为这会惊动营垒内的敌军哨兵，眼下他唯一能做的便是深吸一口气，将瓦格哈尔缓缓抽出剑鞘，直指雪坡之下的犬族营垒，同时压低嗓子轻声说道：“你们……都给我好好活下来，都别死啊！”

獠牙战士与玛莎雌狮们纷纷进行无言的响应——齐刷刷一片，亮剑出鞘。待一切准备就绪后，白风从口袋中掏出了信号枪，将狮族怒吼雄狮的纹章幻化作头顶夜空中寂寥无声的热烈璀璨。

稍后不久，营寨周围北、东、南三个方向的上空也纷纷绽放出耀眼的烟花，各色蔷薇如诗如画，和怒吼雄狮一起将原本乌黑的天空衬托出一抹绚丽的魔幻感——其他方向部署的友军已然前进到位，正向他们这边传递着随时可以投入战斗的提示。

寒光照铁衣。真正的战斗，就从此时开始吧！

“作战——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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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战远比他们所料想的更为顺利。

本该守备森严的营门根本毫无防备，甚至连木质大门都是径直敞开着的。眼见天罚与一众狮族官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火速杀至跟前，把门的几只狼犬还没来得及抓起武器，便已受到白眼弩箭的挨个点射，横七竖八地倒在了洁白的雪地上，成为本场战斗的第一批阵亡者。

剑齿虎麾下的獠牙卫队冲锋在前，以所持盾牌与兵刃将沿路各处的篝火尽数打翻，火苗沾染了相邻的军帐后便即失去控制，在干燥的寒风的鼓动下迅速向整片营地蔓延，许多营帐里酣睡的狼犬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便被坍塌下来的着火帐顶一齐吞噬，即便是有及时冲出营房的，也在蒸腾的浓烟中彻底迷失了方向，完全丧失抵抗能力。而反观狮族这边，獠牙卫队和玛莎营早已提前用雪水打湿外袍与皮甲表面，又以同样湿透的布料罩住口鼻，再加上有备而来阵容齐整，丝毫不影响眼下的战斗。

靠近木质外围的前营眨眼便已火光冲天，犬族官兵的惨呼伴随着火焰噼啪的弹奏一时间不绝于耳。几乎与此同时，营地北、南、东三个方向紧跟着响起了剧烈的爆炸声——那三路的灰狼分队想必也正以同样迅猛的攻势响应着狮族方面的主攻。

可随着阵线的一路猪突猛进，天罚却突然越发感觉不对劲起来——他们确实是进展神速，不过敌人溃败的速度也确实是太夸张了。虽说他事先已经得知此地并无重兵把守，但也不至于就只有眼前这区区几十只抱头鼠窜的狼犬吧，算上躺地上嗝屁的或者被掩埋在倒塌营房里的也绝不会超过一百只——剩余的敌军去哪里了呢？

眼见着白风等新兵杀得兴起，不听指挥主动冲出队列去追杀四散奔逃的敌军，天罚赶忙大声制止住他们，同时明确要求全体战士继续保持住战斗队列。獠牙卫队因此得以维持住最基本的队形，并抢在玛莎雌狮等其他友军之前率先杀入了下一道壁垒之后的中营。

不出天罚所料。就在率领前锋部队冲过营门的一刹那，他只觉眼前忽的闪出一片雪亮，片刻间几乎是被晃瞎了眼——却见四道探照灯强光自道路两旁防御塔的顶端倾泻而下，将他们的周遭照得一览无遗，当然也包括在他们正前方密集排开的犬族阵列；几乎与此同时，左右两侧也涌现出大量的敌军，企图从侧翼冲断他们的队形。

果然……敌军确实早有准备，那些在前营布置的败逃散兵不过只是吸引他们向里追击的诱饵罢了，守军真正的主力早已在第二道壁垒的后方严阵以待，为他们准备了一个大大的陷阱。

但是，这有问题吗？

当然不是问题。

狼犬们随即有些惊讶地发现——被他们从三个方向夹在中间的狮族官兵们并未显示出任何败逃与溃散的意思，他们依旧紧紧排列成先前的行军阵列，并且在前沿盾牌手的掩护下硬生生扛下了犬族排枪手的第一轮近距离齐射。更可怕的是，当他们的双眼逐渐适应突如其来的强光以后，脸上所呈现的绝非恐惧与畏怯，反倒是一种猛兽发现猎物时的惊喜与亢奋——伏兵嘛，不过就是出来的时间突然了些，位置尴尬了些，仔细想想确实也没有什么。被包围了又怎么样？照打不误！

而且守军的临场布置也相当有问题，他们并未等到獠牙卫队全体杀入以后再断绝他们的退路，眼下剑齿虎和他的好兄弟们虽然三面临敌，可后路却完全畅通，甚至还可以通过营门将剩余兵力从外围源源不断地输入中营内的战场，根本不存在腹背受敌的情况，打起来自是毫无顾忌可言，两翼的犬族伏兵不仅没能搅乱獠牙卫队的阵列，反倒是被狮子们凶悍的反扑得打难以招架连连后撤，原本严密的包围圈顿时变成了露馅的饺子皮。伴随着稍后玛莎营的入场，局势更是一发不可收拾起来，布置在最前沿的犬族排枪手们绝无可能想到在这种情况下狮子们居然还能发动意料之外的反冲锋，猝不及防间顿时死伤大片，但是依靠着数量优势，后方的长矛手们还能勉强结成紧密的队形，令冲锋的狮族官兵一时间难以突破，中营内的战况顿时陷入僵局。

厮杀正酣的乱军丛中，蒙格终于找着了一路冲在最前的天罚，不由分说便硬生生将他重新拽回了较为安全的营门附近，眼见杀得兴起的天罚就要发作，小雄狮赶忙劝慰道：“老大，我军虽勇不可当，但数量着实不占优势，一旦此地陷入僵持，后方敌军便可从容整备待战，这将大大提高我军后续作战的难度。若想迅速肃清当面之敌，最好还得先把那四个探照灯打掉，在黑暗中以乱打乱，更有利于我们找出敌人的突破口。”

“啊……确实哈，你说的有道理！”剑齿虎到底还是听劝，他不再着急接着上前冲杀，而是四下里高声喊叫道：“都知道老子射箭不行，赶紧来个箭术课过四级的，给老子把防御塔上那些晃眼的破玩意儿全都捅瞎了！”

“交给我吧！”话音未落，应声而出的白眼随即调转弩机拉弦就位——她的专属武器是请野犬那边工匠特制的机关连弩，同时搭配可以随时更换的箭匣，足以像人类的机枪般一次性输出二十支弩箭；更绝的是连弩造型也十分讲究，将两侧臂弓连带着弓弦一并合拢后再倒过手来使便是一把威力巨大的短柄铜锤，既可远距离狙击收割又能近战大杀四方，足以令当面敌人手忙脚乱应接不暇——多变的战术正是白眼致胜的绝技。

在白眼的挨个点名之下，四个防御塔上的灯光如蜡烛般依次熄灭，整个战场顿时陷入一片深深的黑暗中。狮族队伍尚未有所反应，犬族那边已然哀嚎声响成一片，甚至还传来不少丁零当啷抛掷武器后撒丫子跑路的动静——他们本就士气低落，尚能艰难抗衡就是因为还有灯光提供心理支撑，眼下照明设备尽遭摧毁，真可谓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了。

“就是现在，蒙格，冲垮他们！”天罚敏锐察觉到了敌军动向的变化，怒吼着下令全军掩杀。

“得嘞！”蒙格猛地向前一窜，顿时切换为兽形直直扑入狼犬群中央，抬爪挥扫的瞬间便已有十多支长矛应声折断，硬生生从敌军阵列中打开了一道缺口，身后獠牙卫队诸将士紧随其后，由点及面地迅速扩大着突破口。狗夜视能力本就不如猫科动物，再加上探照灯熄灭得实在是猝不及防，又如何能挡得住这波势如破竹的攻势？溃不成军已成为必然的结局。

白风率领下的新兵连和玛莎雌狮们一道，分散开来各自追击败逃的敌军，而宿卫连则紧跟着天罚与蒙格的身后，直奔最前方的内营而去——只要斩落内营中矗立的犬族帅旗，便可提前宣告此战的胜利了。

“斩落敌旗！”杀透中营的剑齿虎与二十八宿卫一齐发出呐喊，再次攻破了一道营垒，冲入最里侧的内营。

然而出乎天罚意料的是，壁垒后方居然还有一支整齐排列的沉默敌军，他也绝不会想到，等待着自己的究竟是又怎样的一场鏖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