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炼……”
“金箔片……”
“功法……”
“还真像个修仙世界,只是太反常了。”
王浩轻声嘀咕着,最后来到一处相对人少的饭铺,递上萧老西给的临时木牌。
看到木牌,店伙计微微错愕。
随后那古怪打量的眼神中,透出了说不出的怜悯。
店伙计没说什么,带王浩去到后厅,端出了一个白面馒头,一碗小米稀粥和一小碟清炒的时鲜小菜。
这明显是特殊待遇。
比起其他矿奴(罪奴)窝头咸菜,这种伙食不啻于山珍海味。
王浩懒得思前想后,甩开腮帮子,一通狼吞虎咽,很快就全部下肚,临走还舔着脸,跟店伙计多要了小半块馒头。有了食物打底,他再没什么顾虑,索性在街上东游西逛,四处逮人打听。
店主不能问。
那就找顺眼心善的店伙计,找来吃饭的挖矿罪奴。
在他的锲而不舍下,最后更承诺会舍出那小半块馒头,才从一位“好心”少年的口中,问出了一些消息。
这里的矿奴是可以修炼的。
但不是好事。
来这里的灵根少年大多十岁上下,让他们日日从事繁重的挖矿工作,简直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力气小。
就意味着镐头抡不动、背篓扛不起。
甚至矿洞塌方时跑不快。
逼不得已,灵根少年节衣缩食,用可怜的一点‘工钱’,从城中书铺买来了基础修炼功法,通过成为低阶修仙者,来增加各自的气力和塌矿时逃命的机会。
这里的矿奴都知道,修炼是一种非常找死的行为。
修为越高,寿命越短。
炼气一层减寿十年。
炼气二层又减寿二十年。
炼气三层再减寿三十年。
正常人的寿命是八十岁,可这么一折腾,六十年寿命的命没了,加上常年劳作留下的种种暗伤,很可能刚修炼到炼气三层,就到了嗝屁蹬腿的时辰。
可又能怎样。
如果不修炼,连一年都捱不过。
除非是矿主开恩。
赏赐一部武者功诀,并且能窥得门径,成为一名伪武者。
成为武者的路不好走,陈矿主似乎在控制罪奴伪武者的人数,每年只给出五个名额,并且有三个名额要上生死擂争夺,因此丧命的罪奴少年不在少数。
除了这些。
好心少年盯着王浩不离手的半块白馒头,还主动解释了如何选取功法,哪些功法更适合挖矿,挖矿时的注意事项,粗矿石如何挑拣。
真可谓知无不言。
通过这些消息,总算解答了一些疑惑。
见没什么可问的,王浩信守承诺,交出了半块白馒头,还口甜地认了大哥。
狼吞虎咽吃光了馒头,‘好心’大哥临走前,又瞟了一眼王浩的屁股,善心给了一个建议,让他回去找点润手膏或滑石粉涂到屁股沟里,上面人高兴了,他也能少遭点儿罪。
王浩不懂。
等他还想问清楚,大哥就一溜烟跑了。
后来,他继续闲逛。
一直到夜幕完全降临、石城要实行宵禁,王浩才匆匆跑回了住处。
这一夜,睡得特别沉。
迷糊之间。
他好像梦见了,清冷下雪的街道上,一个面色憔悴的青年在黑夜里奔跑,身前却驶着一辆坐满乘客的公交车。
公交车很慢。
可青年就是追不上。
就在穿过一处十字路口时,一辆白色轿车疾驰而过,将青年撞飞出去。
接着,梦境变了。
青年躺在救护车上,一个白大褂不停按压青年的胸口。
也不知按压多久。
白大褂停下动作,苦涩地拉起白床单,盖住了青年的脑袋。
然后,梦境再变。
一个啼哭的懵懂婴儿,被一只灰毛公狼叼着,放在狼窝的一堆干草上。
一只憔悴的母狼凑过来,舔了舔婴儿的小脸,敞开腹部的一排乳头,怼向啼哭的小嘴,婴儿马上含住。
最后,梦醒了。
这时,已是清晨。
屋外,萧老西在大力拍门。
王浩赶忙从床上爬起,先换上自己原本的小褂,再打开木门,识趣地跟着萧老西,在一处小院里坐上马车,朝石城的正北方赶路。
一路都必须坐在马车厢里,不让掀开窗布,不让下车解手,无所事事的他只能贴着木板,靠耳朵倾听。
一开始。
有不少喧嚣传进了车厢,打更梆子的敲打声、店老板催促伙计快干活的话语、若有若无的啜泣、嚷着收尸清屋的吆喝、罪奴赶路的沙沙脚步声……直到听到兵卒换岗时的牢骚,王浩才意识到,马车很可能出了石城区。
大概半个时辰后,他听到了敲打矿石的声响和监工(工头)的吆喝。
又半个时辰,动静消失。
后来,车外渐渐变得沉闷起来,偶尔能听到秃鹫、乌鸦的扑腾聒噪,慢慢听倦了动静的王浩开始昏昏欲睡。
这一走,便是四个时辰。
直到日头西斜。
马车才拉缰绳停下来,掀开厢前的布帘,王浩看到了一处幽静所在。
那是——
一处谷中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