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的钟声终于敲响,傍晚的余晖洒在太傅府邸的琉璃瓦上,为这场精心筹备的盛宴添上了一抹温馨的色彩。随着宾客们陆续入座,太傅府内逐渐热闹起来,但大多数官员都识趣地选择了离开,只留下七八位与太傅关系最为紧密的官员,准备共度这难忘的夜晚。
郑长忆自不必说,是要留下来陪酒的,太傅这次留了太子,还留了李源,郑长忆有点意外,感觉太子在太傅这儿的面子比自己想象的大。
众人按照官职大小依次落座,正首位置空出了两座,显然是为太傅与太子准备的。太子见状,主动站起身,以他那特有的谦逊与风度,向太傅表示了敬意:“今日乃太傅生辰之喜,您是今日的主角,本宫理应退居次席。”
郑长忆与李源,作为在场官职最高的两位官员,分别坐在了太子两侧的下首位置。郑长忆的目光不时地掠过李源那张一脸正气的脸庞,心中暗自思量,既然太傅连李源都邀请了,那么今晚应该不会在众人面前对自己太过为难吧。
晚宴开始,佳肴美酒逐一上桌,香气四溢,令人垂涎欲滴。太傅与宾客们举杯共饮,谈笑风生,还把自己的小儿子汤存墨引见给太子,又在上首加了个小座。
随后,太傅府里引以为傲的舞女们纷纷登场,她们身着清凉的舞衣,在音乐的伴奏下翩翩起舞。那曼妙的身姿、轻盈的步伐,无不让人为之倾倒。然而,在座的宾客们虽然都是太傅的熟人,但今晚因为有太子在场,大家都收敛了许多,没有像往常那样放肆。
郑长忆对这样的场景早已司空见惯,他看着那些舞女们卖力地表演,心中却无波澜。对于郑长忆来说,眼前跳舞的舞女才是熟人,在他眼里这就是同行上班。
他专心地吃着桌上的佳肴,毕竟中午的宴席他没怎么用。他偶尔抬头看向对面的李源,只见李源那张一脸正气的脸庞此刻却显得有些尴尬,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也在框框干饭以掩饰自己的不自在。
郑长忆忍不住想笑,他偷偷瞄向上首的严孤山,只见严孤山正与太傅和他的小儿子寒暄着,脸上洋溢着得体而温柔的笑容。太傅的小儿子兴奋地跟严孤山介绍着那些舞女,而严孤山则礼貌地笑着夸赞,仿佛真的被那些舞女的表演所吸引。
郑长忆看着严孤山那副模样,心中不禁泛起一丝酸楚。他深知严孤山对女子并无兴趣,那些夸赞之词不过是出于礼貌与教养。然而,看到严孤山如此自然地谈笑风生,郑长忆还是感到了一丝嫉妒。
郑长忆正在醋坛子里神游时,那些舞女个个身姿窈窕的走到各位官员面前倒酒。按照惯例,这些舞女相当于太傅给宾客的礼物,宾客喝上几杯若是觉得不错就可以借口去更衣,去偏殿春宵一刻。
来郑长忆这边的一般是年龄很小或者今日没法待客的姑娘,从郑长忆的视角看,每次看过来的姑娘都是一脸轻松,双方都知道,喝点酒走个流程就好了。
郑长忆礼貌地接过酒杯,轻轻抿了一口,然后熟练地皱眉表示不满,挥手示意她可以退下了。
他转头看向对面的李源,只见李源此刻脸颊涨红,眼神闪烁不定。当舞女轻轻触碰到他的手臂时,他更是手足无措,连连说不可不可,连劝带求的赶紧让舞女离开。
随着宴会逐渐进入高潮,堂间的气氛愈发浓烈,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暧昧与污浊。
三个最为出众的舞女,缓缓步入了上首,她们的身姿曼妙,眼波流转,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其中一位舞女,身着轻纱,身姿最为婀娜,她轻移莲步,来到了太子严孤山的面前。她的手指纤细而灵巧,如同春日的柳枝,轻轻提起酒壶,为太子斟满了一杯美酒。太子微微欠身,礼貌地接过酒杯,轻抿一口,转而一本正经的开始夸赞太傅府里酒香醇。
太傅看他没那个意思,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他故意打趣道:“太子殿下虽说还未议亲,但听闻连侍妾也未曾有过,莫非是还未遇到可心的人儿?若是如此,不妨让犬子给殿下介绍几位,保证个个都是绝色佳人,定能让殿下满意。”
太傅的话音刚落,堂间便响起了一阵哄笑声。
然而,太子却仿佛没有听到这些声音一般,他的脸上始终保持着温和的笑容,眼神清澈而坚定。
“太傅大人说笑了,”太子轻笑道,“本宫刚刚及冠,正是应该专注于国事、修身养性的年纪,怎可沉溺于儿女情长之中?况且,婚姻大事非同小可,岂能儿戏?若是缘分到了,自然会有心仪之人出现,到那时再迎娶也不迟。”
汤存墨看到太子那坚定的眼神和不容置疑的态度,他只好悻悻地闭上了嘴。
郑长忆静静地聆听着太子的言辞,那些关于婚姻与国事的淡然之语,却在他心中激起了层层涟漪。
他猛然间意识到,自己所爱的这个人,不仅仅是那个温柔以待、与他共度无数日夜的严孤山,更是大齐永昌朝的太子,未来可能君临天下的帝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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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太子,他是要继承大统成为皇帝的,如果顺势即位的话他会在称帝前娶太子妃和侧妃,就算是像前世一样政变弑君上位,那为了传宗接代,也得有皇后和后宫三千。
这个认知如同惊雷般在他脑海中炸响,让他不禁打了个哆嗦,似乎是心脏某处凉了一下。他回想起与严孤山相处的点点滴滴,那些温馨、甜蜜、甚至是懵懂的爱情瞬间,在这一刻都变得异常沉重。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这些日子以来的沉醉与忘我,竟然忽略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未来。
若是顺利即位,严孤山无法摆脱作为帝王所必须承担的责任与束缚,而他自己,作为人人皆知的前朝皇帝的男宠,又将如何自处?
郑长忆的思绪飘忽不定,沉浸在自己的怅然与苦闷之中,以至于堂间何时更换了乐琴演奏,他竟浑然未觉。那新换的乐曲,旋律哀婉缠绵,如同细雨绵绵般洒落在心头。琴弦轻拨,勾起内心深处最柔软的部分,让郑长忆本就沉重的心情更添了几分凄凉。
正当这旋律在堂间回荡,试图牵动每一个人的心弦时,一个突兀的声音打破了这份宁静。汤存墨,突然拍手叫停了演奏,他的声音中带着明显的不满:“今日乃我父亲六十大寿的喜庆之日,你们怎敢演奏如此悲凉的曲调?来人,将这群乐师拖出去打板子!”
此言一出,堂间顿时一片哗然。宾客们面面相觑,不敢多言,生怕触怒了这位年轻气盛的公子。
太傅笑着安抚着汤存墨的情绪,嘴角挂着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一唱一和般道:“墨儿,大喜之日,不宜见血。既然这些乐师所奏之曲不合时宜,那就换个人来弹琴助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