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长忆闻言,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决心,直视着严孤山的眼睛,声音虽轻却异常坚决:“太傅,汤继儒。”
严孤山闻言,眼中闪过一抹冷厉之色,但很快又被温柔所取代。他轻轻点头,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长忆,你心中所想,正是我意。太傅此人阴险狡诈,多年来把持朝政,恶行累累,罪不容诛,实为朝野之害。”
“他已经六十岁了,活的够久了。”严孤山稍微思考一会儿,握住郑长忆的手,“长忆,你说是让他病逝还是被暗杀?”
郑长忆回握住他的手,语气平静的反问:“我们高风亮节的太子殿下,什么时候对这些杀人、放火、暗杀这么熟练了?”
严孤山微微一笑,在水里摩挲着他的指节:“长忆还说我什么都知道,明明你才是七窍玲珑心,无一不知无一不晓。”
“你也实在是胆大,太傅的府邸你说烧就烧。”郑长忆叹了口气,“你也不怕被他发现参你一本。”
严孤山摇摇头:“放心,他不会的。”随后亲了亲郑长忆的嘴角笑道,“我说过,从前的承诺,一一作数——京城有虎狼,我便为大人除虎狼,今日除不掉的,我也会护在大人身前。”
“如今我有能力了,要把他们挨个征讨。”
郑长忆突然有一点心慌,这样一个非亲非故的人为自己做到这个份上。他知道一切都是有代价的,他担心自己不配。
严孤山现在几乎能把郑长忆的心思猜的八九不离十,他轻轻摇头:“长忆不要有什么负担,说白了,那些人都是我即位的阻碍,其中几个和我也有些私人恩怨,除掉他们只是早晚的事。只是想让长忆少受他们磋磨,把计划提前了。”
郑长忆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一颗心稳稳落地,用力亲了他一口:“严孤山,你怎么这么好。”
“还有更好的呢,” 严孤山笑着歪了歪头,“我把你的箜篌拿回来了。”
“真的?!”郑长忆眼睛都亮了,手脚并用的就要从水里出来。
严孤山被他溅了一脸水花,笑着拉住他:“别急别急,我已经给金环收着了。”他从池子中翻出去,轻巧的把郑长忆抱出来,“小心点,别又滑到了。”
二人嬉嬉闹闹的又冲洗了一遍,裹了浴巾出来换衣裳。严孤山的外袍上都是灰尘,郑府里又没有他这个身形的衣裳,索性穿了里衣披了厚厚的大氅,跟郑长忆拉着手穿过连廊,钻进了温暖如春的寝屋。
金环拿来捣好的药说要敷药,严孤山接过来把金环打发走睡觉去,然后上手帮郑长忆铺床,扶他趴上去。
“嗯……”郑长忆懒懒的享受着严孤山轻柔的手法,清凉凉的药泥敷上去也颇为舒适,“殿下要是经常来,金环就要没活儿干了。”
“那我若是天天来,郑大人能不能给我开一份月例工钱?”
郑长忆撑着头,看向严孤山笑道:“好啊,金环是一月十八两银子,你干的活儿比他少点,那就……三个铜板吧!”
“三个铜板?”严孤山笑出了声,轻轻点了一下他的鼻尖,“郑大人也太苛待下人了,就三个铜钱的话,只能拿来卜一卦六爻,看看郑大人还爱不爱我了。”
屋里的炭火烧的极旺,郑长忆没骨头似的趴在枕头上,拉长了声音道:“我的——整颗心——都被你勾走了——还问爱不爱。我的心是你的,我是你的,整个郑府都是你的——只是钱可能没有多少啦,要是太傅跟我讨要皇上的那份寿礼,我就真的要穷了——”
“唉?这个不用担心了。”严孤山笑着帮他在敷药的地方裹上纱布,“今年的皇上那份我送过了。”
“啊?皇上怎么把这事交给你了?你哪来的这么多钱置办?难道是皇上终于舍得拔毛了?”
“嗯,算是吧。那日我去面圣,被周后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通,皇上好像是听烦了,就让她回去,说补偿我,让我代替他去给太傅送贺礼。然后就随手把从北围带来的狼皮给我了,但我瞧着那狼皮有破损,品质也很一般,估计是他自己打猎得的。我想着这一件实在寒颤,又添了两斛东海的珍珠一起送去。”
郑长忆听到哈哈大笑:“你爹真是抠死了,我每天帮他赚的盆满钵满,他一半拿给那些来路不明的道士仙人炼丹,一半留着自己天天数着玩,连送礼都要别人掏腰包做人情。”
“好好,别笑了,纱布要裹不上了。” 严孤山笑着按住他,“要我说,我爹干的最蠢的一件事就是让你来当内奸,来监视我,这和让老鼠守米有什么区别?”
“哎!我也是这么跟金环说的!”
严孤山笑着把他的衣裳拉下来,把被子盖上,轻轻拍拍他的屁股,“好了,早些歇息,别熬坏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