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头看了看郑鹤,眼中带着询问的神色。郑鹤微微点头,他的眼神中透着一种坚定,似乎已经做好了某种决定。
严孤山见状,转过头看向太傅,语气依然充满怀疑:“我怎知你不是在拖延时间?你在官场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嘴里没几句真话。你先同我说,让我看看你的诚意。”
太傅像是看到了一线生机,连忙点头,眼中重新燃起希望的光芒:“好好…… 我告诉你。周家人这一代杀生无数,早已违背了他们先祖的规矩,而他们又是最信鬼神之说的。
你既然有这能让死人复生的本事,只要装神弄鬼吓一下他们,他们必定会人心惶惶,自乱阵脚。
至于你爹,哼,他一直痴迷于长生不老,可实际上,紫虚山不过是一群江湖骗子敛财的手段罢了。
他根本没吃过什么长生的仙丹,从前他大病一场又痊愈,那也是他们的阴谋。那些人先给他下毒,再给他解毒,让他误以为是仙丹的功效。
而且,他在紫虚山喝的东西里都有致幻的作用,这才让他深信不疑。”
太傅说完,眼巴巴地看向郑鹤,眼中满是期待:“郑长忆…… 这样,这样,你满意了吗?你就帮我这一次吧,求求你了……”
严孤山不动声色地看了郑鹤一眼,两人目光交汇的瞬间,彼此心领神会。这本就是他们事先商量好的套话流程,如今情报已然到手,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
郑鹤缓缓地走向太傅,他的手中紧握着匕首,那匕首在火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冰冷的寒光,仿佛也在为即将到来的复仇而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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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原计划,他应该毫不犹豫地用这把匕首结果太傅的性命,让这个曾经作恶多端的人得到应有的惩罚。
然而,当他走到太傅面前,看着那张满脸鼻涕眼泪、老态龙钟的脸时,脚步却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
突然,他慢慢地说了句:“那年,我也是这样跪在地上求你救我的吧......” 那声音轻得如同梦呓,却又像重锤一般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汤太傅一愣,他完全没料到郑鹤会在这个时候说出这样的话,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和疑惑。
严孤山也愣住了,他静静地站在原地,目不转睛地看着郑鹤的背影。
他的眼神变得幽深而冰冷,声音沙哑地说道:“你当年,就是用这双手摸我、打我、折磨我,把我当作玩物,随意地践踏我的尊严,最后还把我送给皇帝......”
他每说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那是多年来压抑在心底的愤怒和怨恨。
太傅听到这些话,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眼中满是惊恐。他试图为自己辩解,试图用另一个更大的罪恶来掩盖自己的罪行:
“我错了,长忆,长忆,皇帝折磨你的更多,我帮你杀了他 —— 啊!”
他的话音未落,郑鹤手起刀落,将匕首狠狠地插进了他的手掌,直接钉在了地上。
太傅顿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那声音在这寂静的小屋中回荡。
他的身体像触电一般抽搐着,额头上青筋暴起,豆大的汗珠不停地滚落。郑鹤却面无表情,他弯下腰,握住匕首的把柄,用力一拔。随着匕首的拔出,一股鲜血喷涌而出,溅在郑鹤的脸上和衣服上。太傅疼得仰倒在地,眼中满是痛苦和绝望。
郑鹤看着他,他抬起手,再次用力地朝着太傅的脸刺去,每刺一刀,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同时口中喊着:
“你这个老不死!
你这个变态!
我恨你!
你凭什么!
凭什么毁了我一辈子!”
……
凭什么作恶多端的人长寿,可怜人却短命。
郑鹤手中的匕首如雨点般疯狂地落下,他不知道自己刺了多少下,每一次匕首扎入太傅的脸和身体,都像是在向过去那黑暗的岁月宣泄着自己的痛苦与仇恨。
他的眼神早已被怒火所蒙蔽,只看到眼前这个把自己拉进深渊的人。
在这血腥的疯狂中,时间仿佛失去了意义。
不知过了多久,郑鹤终于渐渐缓过神来。他的手臂因为过度用力而酸痛不已,手中的匕首也被鲜血染得通红,还在不停地向下滴着血珠,那血滴落在地上,汇聚成一小片暗红色的血泊。
他看向太傅,此时的太傅已经面目全非。
他的身体像是被千刀万剐过一般,布满了密密麻麻的伤口,鲜血和破碎的衣物混在一起。原本那张老迈的脸,如今已被划得血肉模糊,五官都难以分辨,早已没了生气,眼中残留的惊恐仿佛被永远定格。
他的四肢以一种扭曲的姿势摊开,整个人躺在血泊之中。
郑鹤呆呆地站在那里,脑海中一片空白。
刚刚那如狂风暴雨般的愤怒渐渐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疲惫和空虚。他手中的匕首 “哐当” 一声掉落在地,溅起一小片血花。他的身体微微摇晃,像是失去了支撑一般。
刚刚那复仇的快感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无尽的悲哀和对自己的怜悯。
这个曾经给自己带来无尽痛苦的人终于死了,可他被毁掉的一生,却再也无法挽回。
严孤山静静地看着郑鹤,只见他像是从一场噩梦中挣扎着醒来一般,摇晃着站起身。
严孤山赶忙上前,伸出手去扶他。
在郑鹤回头看向自己的那一瞬间,严孤山的心跳仿佛都漏了一拍。
那眼神,深邃而又复杂,带着历经沧桑后的疲惫与决绝,恍惚间,严孤山几乎要相信,是那个熟悉的郑长忆回来了。
然而,这令人揪心的错觉仅仅持续了一瞬,郑鹤眼中的光芒便渐渐变化,重新变回了十七岁时的清明。
那是一种纯粹的、未经世事玷污的清澈,只是在眼底深处,还残留着刚刚复仇后的余韵。
郑鹤明显身形一晃,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他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衣襟,不是实体的衣裳没有沾上一点血迹,还是那样雪白无瑕。
他下意识地喃喃道:“殿下,新衣裳......没有弄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