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子说好不好说坏不坏,从前在家时要按照上巳节的习俗兰汤沐浴巫术祈福,忙得很,也就把生辰糊弄过去了。
来到京城后更不可能有人给他过生辰,往年这一天他还得陪着皇帝上山去求药试药。
永昌三十年的冬天,严孤山说准备的开春后的惊喜之一就是给他庆生。可是谁曾想年后就打仗了,两边连活命都够呛,自然也是没有什么庆祝。
今年倒是真的得空了,严孤山和李源都兴致勃勃,只是郑鹤却不想怎么大操大办。
他逻辑跳脱的说,三月二十四日就是郑长忆的忌日了,自己如今是鬼魂,庆生辰也参与不了多少,还会让太子和李源引得猜忌。
干脆就往后推几天,和忌日一起,给自己烧点东西一块过了。
他虽然这么说,但太子还是想着得送点什么。
郑鹤日日在自己身边,与其准备惊喜,不如直接问他想要什么。
郑鹤这个鬼魂和话本里成天想着骗人吸阳气或者修炼成精的那种完全不同,他几乎没有任何欲望和诉求,俩人坐一块儿想了半天,郑鹤突然提起自己好久好久没弹箜篌了。
郑鹤的箜篌是打小跟外祖母学的,外祖母从前是宫中司乐府的女官,虽然弹得不错,但毕竟是按照培养兴趣教的,并不太精益。
后来郑长忆远近闻名的一手好技艺是进京后太傅发现他会这个,又请名家国手来教的。
郑长忆从前的箜篌被他留遗言烧了,郑鹤和太子想起那把箜篌还被太傅那个老头子碰过,都觉得烧了也好。
不知哪朝的太子也会箜篌,从前严孤山就在东宫库房里翻到过箜篌古谱,这次一阵翻找,果然从库房翻出一把断弦的凤头箜篌。
只是可能这乐器认主,严孤山捂了好久都没法让郑鹤碰到他,无奈自己上手,郑鹤指导他费了好半天劲修好。
原定的计划改成郑鹤教严孤山弹箜篌。
郑鹤教了好久: “殿下,您看,指法应是这样,食指轻拨,中指紧跟……”
但是太子虽然懂乐理但实在是多年习武打仗,手指都不怎么灵活了。
他努力模仿,但手指总是显得笨拙,不是按错琴弦,就是拨弦的力度不对。如此反复,郑鹤教了好久,严孤山还是不得要领。
最后,郑鹤实在是累得不行,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他学不会,鬼魂仿佛都变得更加虚幻了。
他躺在地上,无奈地摆摆手:“罢了罢了。”
严孤山哦了一声,把箜篌收好,有些愧疚的坐在地上耷拉着脑袋。
郑鹤微微支起身,看他那副模样,不由得轻笑。
严孤山抬眼看他,眨着眼睛问他在笑什么。
郑鹤伸手在空中胡乱比划,笑道:“殿下好像长了那种毛茸茸的耳朵和尾巴……这会儿都垂下来了。”
严孤山微微歪了歪头,像是在努力理解他的意思,蓬松的发梢轻轻晃动真像犬狼一般。
他看着郑鹤的眼睛,片刻后,轻声道:“生辰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