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蒲寿庚在市舶司多年,也是多年的海上豪商,但要他讲解逆风航行的方法,却也无从说起。
“既然如此,去甲板唤来水手,本将要详细询问。”
此刻早有人将甲板上水手唤来,被喊来回答的是个皮肤黑红的老者,裸露在外的皮肤,青筋凸起,显然是常年在海上生活之人。
“本将问你,此船如何顺风行驶,又如何逆风行驶。船速几何?”
张弘范急于得到结果,唬得老水手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回将军,小民自小便在海上航行,从泉州出发,顺风十余日便可达到交趾,若是逆风则须月余。至于逆风如何航行,便是来回横字沿着海岸航行。小民嘴笨,只知道这么多。”
张弘范听闻泉州出发,十余日便能到达交趾,对比了自己将近月余才从广州到了泉州,即便自己是骑兵,这速度差了也不是一星半点。
不过他听得这逆风航行居然还能横着行驶,有违常理啊。
老水手解释不清,他也不再过多计较,点点头走出船舱,往甲板上走去,众人看张弘范离开,也是快步跟上。
张君宝看了一眼赵昺,发现赵昺依然那股风轻云淡之色,知道他又知道答案,当下趁着四处无人便询问;
“料想你只是见识过此等大船,难道竟比那老水手还懂这福船吗?你可知这船如何逆风行驶?”
赵昺看到张君宝这求知模样,挠了挠头,要不是他以前看过专门的视频讲解,还真不清楚福船的神奇之处。
“真人有所不知,我大宋福船经过无数匠人的改进,早已在船体结构上做出了新的举措。”
“大海茫茫,用船桨行驶,必然耗费人力。而大海最不缺的便是风浪,如何运用这风浪便是匠人们的多年经验积累才能知道的。”
“这福船上方下尖。水面之上,方方正正,犹如木楼,水下看不到的地方,则是狭长尖底,再辅有稳流板和船舵。”
“尖底方便破浪,提高船速。稳流板则保持船体平衡,船舵则控制方向。至于这风帆则普遍使用方横帆,最大限度使用风力。”
“顺风行驶,自不用解释。那侧风和逆风行驶,则十分有讲究,亦能从中看到大宋匠人之心血。”
说罢便简单在船舱甲板上用手简单地作了个图示。
“真人请看,甲板上风帆的角度不是一直正对着侧弦的,风帆在缚帆绳的作用下是可以转动的,与侧弦角度可大可小。”
“当侧风时候,将风帆小角度转动。真人看,如此风帆受力,可分两个方向,顺着船头的风力,还是对着侧弦的风力。而对着侧弦的风力由于船是狭长尖底和稳流板,被侧面水的阻力所抵消,只剩下顺着船头的风力。所以侧风也能快速航行。”
“而当逆风之时,只需要将风帆角度转得更大,真人且看。如此角度风力还是被分成了顺着船头的风力,和正对侧弦的风力还是可以往前航行。只是风帆一直这个角度,容易偏离航向,水手们这才来回调整风帆角度和船头方向,以之字形航行。由于大海没有参照之物,这便是那老者口中所说来回横向行使。”
“这?”
张君宝看着赵昺浅显易懂的讲解了一番,心中不由泛起波澜。
即便他是释儒道典籍都有涉猎,但从未有过如此道理,但想来这种解释必然不会错误。
“你这些道理是从何而得知,是谁家之典籍,可有哪位名家著述?是否宋庭宫中秘藏?”
赵昺摇摇头,这些当然不是宫中秘藏,实乃后世物理的力学理论。
当然古人虽然没有总结归纳出来,但是早已经将这些东西运用到实际生活中了。
聪慧的匠人们早就将物理学运用到各种行业,无桨风帆船便是力学的集大成者。西方人甚至运气好到借用风帆船找到了新大陆。
“宫中秘藏当然没有这些,这些其实都是匠人们总结出来的,只不过他们不受重视,自己一辈子的心血无法笔墨记录罢了。小子只是运气好见识过福船,将其总结了一番。”
得,又在张君宝面前小小的装了一波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