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十二月底的到来,新一军的各项补给已然悉数到位,部队的训练也进入正轨。
但此时,山东的战局却急转直下,韩复渠在面对日军强势进攻时,选择不战而弃守济南。
在撤离前夕,他下令焚毁省政府等重要设施,名曰“焦土抗战”,实施“坚壁清野”之策,是为了阻碍日军进逼。
但韩复渠此举并非出于保家卫国的决心,更多是为了保存自身实力。
而这一决定,也使得原本就岌岌可危的山东局势,雪上加霜。
其实,早在日军进攻山东之初,韩复渠部便在德州一战中,遭遇重大损失,麾下三个主力师在激烈交战中损失过半,全军的战斗力急速下降。
但这个时候,统帅部却将本应支援他的中央重炮旅,调往了汤恩伯部。
这一调令使得韩复渠倍感失望,再加上军事上的不利,他逐渐转变了抗战的态度。
于是乎,面对前线步步逼近的日军,韩复渠最终将保存自身嫡系部队的利益,置于首位,不再孤注一掷防守济南。
不仅如此,在日军威逼下,他几乎不战而退,甚至主动放弃了黄河、泰山等具有天然屏障的防线。
数日之间,原本预计可坚守数周的黄河防线便告失守,山东战局彻底一发不可收拾。
而这一系列的撤退行为,也在统帅部内,引发了轩然大波。
韩复渠的擅自撤退,最终导致原本黄河、泰山一线的防御阵地,形同虚设,失去了抵御日军的作用。
日军则是在山东省内快速推进,迅速控制了大量战略要地,并在青岛周边,开始集结海军部队,准备对山东的国军,两面夹击。
军情传到金陵的第三天,在微亮的晨光中,新一军的营地外,便传来一阵轰鸣的引擎声。
三辆吉普车和五辆军卡组成的车队,在通报后,赫然驶向陈望的指挥部。
顾同在开了两天的紧急军事会议后,直接带着白禧来到了新一军的驻地,打算和陈望商讨大军提前开拔北上的事宜。
由于徐城所属第五战区,司令官是李仁,桂系真正的老大,顾同自然是需要白禧来协调和传话的。
这个时候,新一军营地的训练场上,刚刚结束一场早操。
士兵们各自散去,开始紧锣密鼓地整理装备,身着深色军服的军官们则来回穿梭检查,一切都是如此的井井有条。
顾同和白禧从车上下来,一边往指挥部走去,一边目光扫视着营地。
当他们看到新一军士兵们手上拿着的武器和营地中的数门反坦克,尤其是那十二辆坦克时,心头都不由得一震。
顾同身为统帅部要员,什么样的大场面没经历过?
但眼下,看到这支气势磅礴的坦克部队,还有成列的反坦克炮,他还是不由得大吃一惊!
他确实早就知道陈望在城西码头,接收到了大批援助装备。
可耳朵听到的消息,和自己来到军中,亲眼所见,感受是完全不同的,更不用说那十辆高大的俄制坦克,他也是第一次见!
顾同不禁在心中暗道:“陈家,果真有本事!”
而一旁的白禧尽管目光中,同样也是掩饰不住的惊讶,但面上却不露声色,只是眼神探究地细细打量着眼前的一切。
毕竟,这两个都是见过大世面的人,气质拿捏得稳稳的,面上自然都没有一惊一乍。
很快,两人就在胡琏的带领下,步伐稳健地穿过整齐列队的士兵,来到了陈望的指挥部。
陈望一见二人,便迎了上去,笑着说道:
“顾长官,白参谋,辛苦你们亲自过来一趟了。”
顾同面带笑容,微微眯着眼,故作轻松地开玩笑道:
“陈军长,这一趟不来,可真是要错过好东西了啊!
你的新一军现在可是华东地区,数得上的精锐,咱们部队里能有这装备的,只此一家啊!”
陈望笑了笑,淡淡道:
“顾长官过奖了,都是些南洋华侨支援的小玩意儿,让弟兄们过过手瘾罢了,没有什么值得说道的。”
顾同目光微妙看了他一眼,心中一动,面上却依旧淡然,语气随意道:
“哈哈哈,陈军长还是一样,谦逊……军备这东西,咱们可是极度缺乏啊!”
陈望点了点头,眉头微皱,轻叹了口气道:
“南洋华侨对咱们华夏有情义,听闻我们的情况,拼了家当也要凑些装备给我们,来得非常不容易,还不敢让小鬼子察觉。
这万一要是出点什么事,南洋同胞们以后可就难再帮咱们了!”
顾同听到这话,也没有再继续援助的话题了。
他自然是听出了陈望话里的弦外音,心里暗暗权衡道:
“陈望虽然年轻,但手腕了得,不仅在打仗上天赋异禀,为人处世上也极其圆滑,话里话外都让人挑不出毛病。”
两人寒暄几句后,顾同很快进入了正题,语气严肃道:
“陈军长,这次我亲自来,也是为了咱们新一军北上抗战的大计。
眼下山东战局危急,韩复渠不堪大用,不战而退,让咱们白白丢了黄河的天然屏障!
济南现在也落入敌手了,徐州以北,几乎毫无屏障!”
陈望微微颔首,目光深沉,心里已然预感到这次任务不轻,但面上仍旧是波澜不惊,只认真地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