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背着满身罪孽,而这两人的双手干干净净,他们打着为国为民的旗号,从始至终扮演着虚伪的仁慈,身居高位藐视着所有人,而这些人于他们眼里,只不过是砧板上的肉罢了。
顾青芝终是闭上了双眼。
这一生,好不值得。
顾青芝本以为到此一切都结束了,可不知是不是老天看她太冤,她重生了。
豫国京都郊外
树林中薄雾弥漫,落叶萧萧而下,秋日的残月挂在天边,一抹黑影伫立在月色下,看着手上染血的匕首怔怔发愣。
淡淡的腥气随雾气蒸腾,透过面罩刺激着鼻腔,顾青芝顺着脚下缓缓淌过的血迹看去,眸光最终定格在了一旁的尸体上。
这一幕很熟悉,就发生在她十六岁那年。
头脑逐渐清醒,她立刻蹲下身去搜查,果然,在尸体胸前的衣襟里发现了一沓田契。
这些田契上的日期,正是元衍二十四年,九月初十。
顾青芝重生在了她作为“兰舟”初遇左相父子的这个夜晚。
“看来,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兰舟兄弟了,不如同我聊上两句?”
听到这个声音,顾青芝的后背紧绷起来,全身的血液几乎都要凝结,她缓缓回头,望向那张熟悉的脸。
没错,就是今天,上一世的她接受了左成渝的招揽,也都是因为今天,师父,弟弟和她自己,全都葬送在他们手上。
“左成渝……”
顾青芝紧咬着牙齿,一字一顿低低地叫出男子的名字,每个字都像是想将他的血肉撕咬下来。
之所以左成渝称她“兄弟”,全然是因为顾青芝作为兰舟,平日里就是男子扮相,为了方便隐藏身份,她几乎从未穿过女子的衣裙。
此时的左成渝虽只有十七八岁,但却处变不惊,冠玉般的面颊上没有丝毫波澜,甚至和煦地笑起来:“想来你也是知道我的,那就省去自我介绍了。”
顾青芝回想起被关进囚笼浸入莲池的那个雨夜,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紧紧攥住手中的兰舟,恨不得现在就了结了面前的人。
左成渝并没有察觉她情绪的异样,只是仔仔细细盯了地上的尸体一眼,赞赏地品鉴道:“真是利落的手段,不愧是京都第一刺客。”
顾青芝努力压下血液中的冲动,深深地吸了口气平复自己的心绪,沉下声音缓缓张口:“有何贵干?”
她自然知道左成渝为何而来,上一世的她这会儿还很稚嫩,左成渝敢只身前来,显得十分有魄力,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欣赏让她放下了戒备。
如今她仔细观察,树团后的黑影中处处藏了人,那所谓的“魄力”,也只不过是对暗中保护的自信罢了。
“我父亲听了你的不少传闻,对你十分赞赏,想与你见上一面,不知你可有兴趣?”左成渝拿出一块相府的腰牌,递到顾青芝面前。
当初这句话听来多么真诚,如今就有多么可笑。
死过一次,上一世的种种仍历历在目,她又怎会允许惨剧再一次发生?
这一世,她偏要如厉鬼一般狠狠纠缠住这对豺狼父子,她要他们生不如死,要他们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