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榭愣了愣,不可思议地看了封斩夜一眼。
眼看自己暴露了,那人也不再掩藏,抓着长剑便朝封斩夜砍来。
少年这几年与顾青芝学了许多应对之策,自然是手边有什么用什么,眼看身边熊熊燃烧的香炉,一把抄起,朝那人猛地丢过去。
“啊!”
一声被烫着的惨叫响起,那人的衣角被火苗点燃,一点火光自浓厚的白烟中明灭,却足以让裴榭锁定他的位置。
他迅速掏出银针,顺着火光移动的方向甩出去。
那原本剧烈跳动的火光忽而缓了下来,紧接着是“噗通”一声倒地的沉闷声响,那里就再无任何动静。
密集的脚步声自浓雾中回响,两人几乎没有任何时间交流,只互看了一眼,便默契地同时投入战斗。
“西面!”
“西南两人!”
“北侧四人!”
封斩夜借用耳力来为裴榭报方向,裴榭则根据他所说的方向投掷暗器。
几乎每一枚暗器都发挥了致命的作用,从敌人发出的声音来判断,要么正中命门,要么重伤倒地。
许是察觉到单打独斗无法取胜,那些窸窸窣窣的脚步声逐渐汇聚,向两人所在之处逼近。
封斩夜拾起两把长剑,将陈七妇人藏进法坛之下,与裴榭并肩立于法坛前,左右开弓,杀红了眼。
两人都做好了准备,接下来,恐怕是一场苦战。
而早些时候,豫帝离开崇和殿后,便随着德妃前往偏殿处休息。
两人在偏殿刚喝了一盏茶,向云升观的道人问询些关于梦魇的问题,德妃便准备随道人前去商讨接下来的法事安排。
豫帝正打算闭目养神,就听见韩内官从门外急匆匆地走进来。
“陛下,永宁侯之子高烨求见,称有要事面见陛下。”
豫帝看了看德妃,见她眼中也有疑惑,才开口问韩内官:“何事?”
韩内官却摇了摇头:“奴才问过了,他说此事涉及惠妃和端王殿下,需亲口说与陛下听。”
“惠妃和端王?他怎么会与他二人扯上关系?”韩内官的回答让豫帝更加狐疑,他搁下茶盏,坐正身子问。
德妃在旁边安排道人先行回避,见人走了这才开口。
“臣妾侄儿并非无的放矢之人,他定是发现了什么,才如此急切地前来禀报,不如让他进来,听听他要说些什么。”
豫帝思量片刻,示意德妃落座,点头同意:“好吧,让他进来。”
高烨走进殿中,恭敬地跪在地上问安。
“微臣永宁侯之子高烨,参见陛下。”
豫帝眉目威严,轻轻颔首:“起来吧,你说有要事,究竟是什么事?”
高烨站起身,又行了礼,方才徐徐道来:“微臣方才为姑母取供奉器具,途经西南偏殿,无意间听见弦止和雾姮两位宫女与曹淑仪的对话,涉及惠妃娘娘死因。”
“关于惠妃的死因?你听谁所说?说了什么?”
豫帝神色凛然,言语间带着些不可抗拒的威慑力,居高临下凝视着高烨。
“三人提到买凶在惠妃吃食之中下毒,嫁祸端王。”
高烨一五一十地将方才所听到的话复述出来。
“放肆!”
豫帝猛地拍在身侧的紫檀雕花桌上,帝王震怒之下,手掌落在桌面上的声音大得令人心头发慌。
龙颜不悦,高烨只得再次跪下,将头埋得低些,一字一句说得更加清楚。
“宫女弦止亲口承认,是自己教唆曹淑仪买凶杀害惠妃,雾姮姑姑以其家人性命相要挟,逼迫她说服曹淑仪动用家中关系,趁主殿无人将端王殿下灭口。”
“雾姮?”
豫帝死死抓着桌角,面色铁青,心中不知在想些什么。
偏殿内静的落针可闻,片刻后,他抬起头,对韩内官下令:“传令殿前司何崇劲,率禁军包围主殿,另派人捉拿皇城司使曹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