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德,你别想太多,凡事总会有个结果的。”宋金刚已经记不清自己是第几次劝尉迟恭“别想太多”了……他劝得了别人,又如何劝得了自己?
“老禤,不想了!老子不想了!越想越烦,还想来干嘛?”尉迟恭不耐烦地甩了甩手,“也别扯那么远了,就说说这场仗怎么打吧?被黄伊榕那女人折腾出一股子窝囊气,老子现在只求杀个痛快!”
正如那日在长安城宰相府中,黄伊榕对裴寂说出的猜测:如今的宋金刚,已不再是从前那个宋金刚。以前那个功夫不济、才能不足的宋金刚,早已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中。而数月来连克唐王府城池镇县的“战神宋金刚”,其实乃是瀛洲岛的一位岛民,姓禤名弈,字从丌。
至于裴寂的疑惑:当今乱世,群雄并起,禤弈为何要假借原本籍籍无名的宋金刚的名头?原因只有一个:禤弈的就手兵器是六把钢刀。放眼天下,只有那个刀招破绽百出,却偏偏喜欢在打架时还卖弄着六把大刀的宋金刚,与禤弈在“武器使用”上,有极大的相似度。只不过,禤弈刀过,必饮人血,武功之高绝,令人望而生畏,与宋金刚那个“花架子”相比,完全是云泥之别。
身份可以冒名,面皮可以易容,唯有惯用的武器,是一名在万军从中浴血厮杀的武者,绝对不愿意替换的。所以,禤弈只能把宋金刚的六把“破刀”,换成了自己的六把“爱刀”。
而禤弈为何会投身于疆域并不算大、实力并不算强的定杨王府,效命于有九个替身的多疑君主刘武周?或许便是因为他时常挂在嘴边的那一句——天命不可违吧……
禤弈平复好自己的心境,理了理思绪,温温润润的声音复又响起,“依内线之密报,黄伊榕已将文水县完全掌控,且全县进入全面备战状态。此女极善用兵,文水文武官员之权尽归其一人之手,于我军而言,绝非益处。更甚者,她连同武官们不错眼珠地盯守在南城门,我军若想再攻文水,一个字——难!”
“那女人有那么厉害?老子不信!要不是老子发誓不打女人,老子非弄死她不可!”尉迟恭哼哼唧唧的,右手不自觉地摸向插在地上的钢鞭,突然间又猛地一颤,把手倏地缩了回来,就好像那钢鞭是一条烧红的烙铁似的,把手烫起了水泡。
“啪!”
一声脆响,尉迟恭的左手在右手手背上打出一个红红的巴掌印,“叫你手痒、叫你手痒!再痒老子就砍了你!叫你去做桌子你怕不怕!”他和自己摸钢鞭的右手“扛上了”。
禤弈瞧了尉迟恭一眼,无奈地又是摇头又是叹气,“敬德你……唉,算了,看你憋得这般难受,我也很是过意不去。再多给你十张案桌吧……待到第四十一张时,你实实要亲手做来赔给我了!连番的伐木制桌,我委实有些腻了。”
本来以他“宋大将军”的身份地位,他完全可以安排下属兵卒去张罗桌椅,然而他却有一些特殊的癖好:对于自己经常触碰的、宅舍内的物件器具,比如床被桌柜、碗筷杯碟,他素来喜欢自己经手。若是让“非瀛洲岛之人”去做,他总感觉用起来“不自在”。但他每回辛苦做好的案桌,却总是逃不过尉迟恭的“魔爪”。
“嘿!好兄弟!”尉迟恭话音未落,早已钢鞭在手,“砰”地一声过后,禤弈的第二十九张桌案被他砸了个稀巴烂。他双臂一张,“爽快!啊哈!这下老子终于舒坦了!”
“老禤,看在桌子的份儿上,你让老子怎么打,老子就怎么打!老子都听你的!就算你让老子打黄伊榕那女的,老子也……也……也去动手!”
禤弈心疼地瞧着那碎成一地的木片渣子,摇了摇头,语气平静地说道:“敬德,你不是她的对手。”
“什么?!”尉迟恭气得哇哇大叫,“老子的武功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居然说我打不过一个女人?!”
禤弈点了点头,对于尉迟恭的暴怒,他权当没看见,“唐王府于‘大王山’上的‘赏剑大会’我虽未参与,然有关黄伊榕护卫那柄所谓的‘龙瀛剑’之情形,各大小渠道网均有详述。她非但在众多武林高手的合围下游刃有余,同时还能在朱灿的猛攻下全身而退。此等实力,遍观整个定杨王府,能与其匹敌者,仅我一人。”
“她……真这么厉害?那这文水还真不好打了。”尉迟恭很清楚禤弈强到何种程度,他亦很佩服对方作为万军之帅的军事才能。
禤弈头脑冷静,性情理智,分析精准且极善用谋。他从不夸大其辞亦不妄自菲薄,迅速判断,随机应变,行事果敢,处理军征之事,往往能达到事半功倍之奇效。
禤弈忽然看向尉迟恭,“你方才说什么?”
“我……我说什么了?”尉迟恭愣愣地道:“我说她厉害……这不是你一个劲儿叭叭地夸她,我才说她厉害的嘛!”
“不是这句,下一句……”戴着人皮面具的禤弈皱了皱眉,“你说‘文水还真不好打了’。”
“对,这句又怎么了?”尉迟恭一脸茫然。
禤弈的下巴顶着刀柄,喃喃自语,“那黄伊榕做这许多事,会否就是故意引我军‘不攻文水县’?……”
“呃……我没太明白你说的啥意思?”尉迟恭挠了挠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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