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云帆速度比起驭物飞行相对要慢一些,白鹭遥花了一天半的时间,方来到天河城。果不其然,白鹭遥一到天河城西的云帆停靠站,下了飞船,便遇到不少旧族流民已在此等候,看来便是要搭乘下一趟云帆前往大化城了。
天河城纵横百里,辖域最为宽广,放眼望去,红砖绿瓦、楼宇如麻、规划有序,人声鼎沸,车马如潮,繁华自是中元境乃至真界首屈一指的,远非中元其他州城可以比拟。
天河殿位于天河城北,坐北朝南,浮于无垠之高空,俯瞰整个天河城,远望如星辰,气象恢宏,叹为观止。天河殿共有殿宇一百零八座,其中,三十六座天字殿浮于青天白云之间,最高的临天阁已然浮跃在青天之外。其余七十二座地字殿离地三五里不等,同样依阵法星罗棋布气象森严地定在了天河城之上。
凭借凌云阵法,天河殿将这一百多座天河殿宇固定在了青天之上,千百年来久经风雨、纹丝不动。凌云阵法经过不断优化改进,俨然成了当今真界最强大的阵法之一。
初临天河城,天色已近黄昏,薄暮斜阳残照如彩,映衬着百里繁街华巷、楼阁飞檐,俨然增添了几分朦胧画意。
虽说绪氏在天河城中乃是一商贾巨户,闻名遐迩,但在这店肆林立、纵横交错的偌大街区,一时还不好找到地方,因此白鹭遥并没有马上前往绪氏舅家。他好奇游走在天河街头,见识到了很多大化城里闻所未闻的事物,大开眼界。随着暮色降临,他又流连沉浸于流光溢彩的街灯夜景里,最后径直在廊桥巷陌寻了家旅舍投宿。
同样是这天晚上,一位天河殿的赤丹境得道真人疾驰数千里,从天河城秘密赶往长山象运峰,谒拜天河清,并向天河清慎然透露了某个机密事宜,以致天河清饶是仙风道骨,绝尘脱俗,在听到讯息后竟然赫然站起,震怒异常。来人见状,立马匍匐在地,竟是大气也不敢出。
翌日,白鹭遥继续在天河城逗留,并认识数个朋友,一探,原来都是此番前来天河城游历之人,其中有友氏俩兄弟——友桃、友李,有原明氏原明淞、辰氏辰清晖,还有念颜同族的一位兄长念书等。闲来无事,白鹭遥便随着朋友们一道游走在天河城中,领略着天河城冠绝中元乃至整个真界的博大精深。
白鹭遥也因此得知天河城更是中元境的信息中心,九州十一城上下境热点信息都会首先被收集到丛林委员会下设的神机堂中,而神机堂的总部便设在天河城的中心。神机堂除了为广大城民提供中元基本动态新闻,并向丛林委员会及四大门派输送最新绝密情报信息外,也对外提供不少有偿的信息服务。
白鹭遥对于神机堂所知甚少,也颇为感兴趣,于是便随着朋友们前往探访神机堂总部。
来到神机堂矩形广场,白鹭遥很快了解到了中元九州十一城的最新动态,并得以确认了近阶段远漂之地流民旧族大批量涌回了中元境,的确是因为玄天鉴的出世。这时候他又猛然回想起,在自己印象中,家族有长辈曾提起过白鹭岛先祖中有一位惊才绝艳,名唤白鹭飞的先人前辈,当年凭借玄天鉴及一把飞轩剑横行天下,并多次进入流光道,取得了诸多机缘。最后却因流光事变而牺牲,其后玄天鉴便不知所踪。
白鹭遥想向神机堂了解一下这一段流光事变的真实历史,却被告知需要花费一枚橙晶。白鹭遥心中大骇,就这点信息要花费一枚橙晶,这简直是趁火打劫,自己的元晶多半是用来协助修炼的,其余用于游历及维持生活需要,自己就连一枚黄晶都舍不得拿出来换。
白鹭遥咬了咬牙,嫌贵了,想讨价还价一番,便叫住了前台专员,诚恳求道:
“一枚白晶有可能吗?”
白鹭遥话刚一说完,那名专员像是听到了闻所未闻的笑话,毫无悬念地一口回绝了白鹭遥。正当白鹭遥一脸沮丧,准备待到回白鹭岛再问自家长辈的时候,却有一人挡在了白鹭遥身前,手握一枚橙晶,对着白鹭遥道:“小兄弟,你想了解的信息我同样感兴趣,我有橙晶一枚,奈何橙晶有一角微暇,你可愿意再出一枚白晶凑齐,咱们一起分享一下流光事变的历史。”
白鹭遥当然求之不得。
就这样,白鹭遥在神机堂又结识了朔思渐,两人分享得到流光事变的信息后,还互相探究了一番。
听到白鹭遥自我介绍后,朔思渐旁边走过来了两人,经朔思渐介绍,乃知是其父朔渊及其弟朔思恩。朔渊还富有深意地看了白鹭遥一眼。
朔思渐与白鹭遥一见如故,便邀约白鹭遥一同游览了天城夜景。很快,夜色转浓,斜月若痕,两人来到了重檐高处,远眺天河殿,把酒对饮,酒至酣处,无所不谈。
“天河殿历史渊源颇远,由天河氏家族转变而来,天河氏原本同千年前的白鹭岛一样是中元的豪族。流光事变之前,由于中元各派的门户之见,名门巨派都是以氏族本家的精英为主撑起来的。流光事变后,中元豪族都深受打击,一蹶不振,唯有当时的天河殿暗暗保存下了内里实力,掌门天河星更是抛开了门户之见,大力接纳中元乃至真界各类精英,重新改组天河殿,又经过数百年的深耕发展,最终一飞冲天,成为了中元第一巨擘,天下第一门派,号曰炼气正宗……”
朔思渐根据自己的了解,向白鹭遥深入浅出地介绍了天河殿及其各种阵法禁制,口若悬河,滔滔不绝。
白鹭遥没想到朔思渐不仅道法高深,而且学识渊博,心底里是由衷地佩服,连连举杯回敬。
朔思渐开怀畅饮,连饮三杯,忽地张开双臂,两眼微闭,诗兴大发,忘我地吟咏了起来:
悠悠兮星辰
渺渺兮时人
志虑迷蒙兮远漂
上下求索兮千年
载苦载难
昨夜青鸟殷勤兮探看
夕阳将落兮邀我对饮
举杯踌躇兮掩泣
嘘寒问暖兮不语
思归思归
衣敝裳兮踏草履
万里力行兮不坠
黎明兮见天城
卸辎重兮起舞
带美人兮上九天
临天阁兮照玄镜。
“带美人兮上九天,临天阁兮照玄镜。好诗好诗!”白鹭遥听着朔思渐的吟咏,对这个刚刚认识不久的兄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不由得拍手叫绝:
“临天阁,天城第一高阁,媲美象运之巅的迎仙阁。天底下堪称玄镜的莫不是前不久刚出世的玄天鉴?那可是九天玄镜啊。”
白鹭遥酒后眩晕,有点睁不开眼睛,兀自在那边喃喃自语,忽地,也不知哪里来的机灵,白鹭遥两眼一睁,对着朔思渐冒出了一句:“按你的说法,难道玄天鉴真的被天河殿藏在了临天阁吗?”
朔思渐哈哈一笑,清酒入喉,答道:“诗者,但求意境高远,明于心笃于行,何必逐字推敲。白鹭兄弟,玄天鉴所在何处,你我都说不准,但我知道有一个地方定然知晓它的去处。”说着,他对了天河城的中心,指向了神机堂所在方向。
白鹭遥心领神会,连忙回敬了一杯,连连称是。
就这样,两人聊人生,聊理想,直到月痕消逝,天色渐白,方才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