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龙内窟,无间道守护阵法内,独行侠与青云真人的斗法很快朝向一边倒。青云真人渐渐失去了攻击能力,甚至连自卫都力不从心,成了待宰的羔羊。独行侠借助无间道中龙族特有的视觉优势,越战越勇,一次又一次地从青云真人背后将千点万点的伤害加诸其身。与此同时,白鹭遥被排山倒海的巨力一次又一次地卷走,在无间道内冲撞得体无完肤,双耳轰鸣不止。
青云真人异常冷静地承受着独行侠的无形袭击,他静静地等待,似乎还在寻找最后的机会一举击溃独行侠。
然而独行侠并没有留给他任何的机会,一片薄如蝉翼的银色龙鳞已在无声无息间快速地划过青云真人的脖颈处。青云真人转眼倒在了血泊之中,欲语无声,随着掌中真气元象默默凋零,终于痛苦往生。
白鹭遥疲惫不堪地瘫坐于地,他不停地呼唤青云真人的名字,却再也得不到任何的回应,周围只有可怕的宁静。良久之后,他才听到独行侠轻轻地回的一句:
“他死了。”
白鹭遥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哀从中来,一颗心瞬间沉入海底。他若有所觉,恍然回头一看,赫然见到独行侠的身形无声无息地出现在自己身后的两尺处。白鹭遥显然被吓了一大跳,却发现独行侠何其警觉,已然向外移开了一步,转眼又消失无踪。
不是传言进入此阵者,非龙一族而不可见龙形,非龙一族而不可见彼此吗?为何自己竟然见着了独行侠的踪影,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白鹭遥充满困惑,越发感到不安,环顾四周厉声喊道:
“独行侠,你耍什么花招?你不是把我当成蝼蚁吗?你还需要藏什么,做缩头乌龟吗?”
独行侠哈哈一笑:“我用得着藏身吗?我随时出现在你的前后左右,静静地等着你对我下狠手呢,哈哈哈……”
白鹭遥一边尽力与独行侠搭上话,一边更加谨慎地巡视四周,尽管过于意外,可他确实是发现了一个异乎寻常的规律——这更像是一个奇迹:只要独行侠距离白鹭遥三尺之内,他便可以清楚地见到其形影。
白鹭遥哪里猜得透这是怎么一回事,通过对话中的试探,他甚至发现独行侠根本不晓得自己居然可以在短距离内见到其形影。
白鹭遥心中莫名地兴奋了起来,小心肝扑通扑通直跳。复仇的机会来了!他一再地告诉自己要淡定,要伪装,要证明自己从来见不着独行侠的形影。
白鹭遥将削风刃紧紧握于胸前,他转了一圈又一圈,假装看不到独行侠,直到独行侠对自己彻底放松了警惕,然后才绕到了独行侠的背后,蹙起发难,紧握削风刃一剑狠狠刺入独行侠的后背。
独行侠胸口猛然一震,有如雷击,本来高昂的头颅缓缓垂落,他双目圆睁,见着削风刃从其胸口处穿刺而出,随即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叫声。
那一声长长的吼叫声拉到了最后赫然变成了一阵龙啸,独行侠也随即化出银背翼龙真身。翼龙既现,体内无尽疼痛使其犹如沧浪一般翻滚腾动、横冲直撞,并很快地将白鹭遥带到“无间道”的阵法之外。
削风刃犹自插在翼龙背部双翼的中间,白鹭遥早已豁出了一切,他双手紧紧握住削风刃,并将丹田气力尽数集于削风刃上,削风刃剑芒大盛,元象虚纹泛起炽烈的光芒,进一步深深扎入了翼龙的龙躯之中。
翼龙龙吟不息,哀鸣不已,在阎龙内窟狭长曲折的甬道中翻滚冲撞,企图把白鹭遥颠下身来。奈何白鹭遥趴在翼龙双翼的翼根中部,一手紧握削风刃,一手牢牢抱住左翼的根部,任凭翼龙如何折腾,就是拽不下来。
翼龙龙吟喘息之声渐重,龙血迸流不止,显然白鹭遥这一剑毫不含糊地刺到了翼龙的要害处。翼龙凭借逆天蛮力撞毁沿途坚石巨柱无数,所过之处甬道隧洞多有坍塌,残垣断壁漫天横飞,其虽然声势浩大,却已是强弩之末。白鹭遥趴在翼龙背上,一路之上随着翼龙翻天覆地般地折腾不休,无数次差点被震飞出去,早已伤痕无数,却仍自苦苦支撑。
阎龙窟内诸般阎龙眼见翼龙疯也似的一路乱窜,皆不敢靠近,纷纷四散而逃。
所谓刚不可久,更何况翼龙身受重创,再有逆天之力亦不可持久。就在白鹭遥已然支撑不住,眼看就要从翼龙银背上坠落下来的一刻,翼龙发出了最后的一声哀鸣,转而又化成了独行侠的身形,并同白鹭遥一道,从半空之中重重摔了下来。
白鹭遥遍身粉尘,咳嗽一声睁开了眼睛,这才发现经过方才的折腾,削风刃已从独行侠背后肩胛骨中间的脊柱位置一路下划直至腰间,留下了一道又深又长的伤口,惨不忍睹。白鹭遥不忍直视,将削风刃从独行侠腰间拔了出来。
削风刃被拔出来后,独行侠身上疼痛感似乎有所缓解,只是血流不止。最后一刻,独行侠忽然癫狂一笑,在断气之前嘶哑着向白鹭遥道了句:“虎皮……熊!”
“虎纠!”白鹭遥听到独行侠弥留之际所言,心头大震。他鼻头一酸,热泪夺眶而出,一把将独行侠拽了起来,苦苦逼问道:“虎纠一定还活着,一定还活着,你是不是见过它?是不是见过它?”
然而,独行侠的瞳孔已然快速收缩,不可阻挡地走向了死亡。
白鹭遥仰天长啸,悲愤不已,只感觉天旋地转,周遭光影渐冷渐远,龙啸之声渐盛,龙影盘旋而过,转眼就要将他淹没。
仅剩最后的一丝意识。
白鹭遥口里还念叨着虎纠的名字,他似乎不愿放弃,不能放弃,他忽然冲天而起,怒目圆睁,发疯似的在龙堆之中冲杀向前,转眼身上伤痕累累,血染长袍,血丝甚至从头顶之上,从眉宇之间划落,他双眸眨了一下,不曾后退半步,直至被一条力重千钧的龙尾撞飞了出去。
一切就这样结束了吗?
短暂的瞬间,已然无暇多思。
白鹭遥双眼将闭的一刻,恍惚间瞥见了一道白衣青痕。
那是镂刻心间的最美色彩。
是幻觉吗?还是不甘!
青痕如电,正是寒雪御剑而来。
此刻她的内心犹如激流中的浮萍,在沉入海底的一刻,又惊现于涛浪之前,哀伤慌乱而又奋然决绝,难以摹状。
她一往无前,乘风而至,抱住了白鹭遥,又随即五咒齐发,破浪而去,将一幕风狂云涌、雷电交闪、时空炸裂的凄丽景象留在了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