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朝,黎州,兮木城。
“夕日我大武初开之时,天下烽火选起,当时的江湖啊,就没人管什么叫王法,那百姓日子可就更不好过咧。当年啊,连生吃人口,买妻弃子的事也是常有,可谓是乱成了一锅粥,活生的一个地狱景象。”在一座古朴的酒楼内,传出阵阵喧闹,伴着高台上满面红光的说书人的话语。
馆内多数的后生都饶有趣味得听着,时不时拿起酒碗喝一口而且还是大口大口的喝。虽然他们没入过江湖,但没吃过牛肉还见过牛走呢,平日里可没少从各种渠道听人讲那些大侠的仗义行径,但他们也不太理解为什么每一段故事中都会有畅快淋漓的喝酒情节。这个故事听久了,也不自觉的学了起来,仿佛这样能使自己增加些风范。
“可到了这几年间还有这种山盗贼行,抛妻弃子的行为,您说怪不怪。”
“哎哟。能否讲些有趣些的故事啊,听这些坊间传闻有什么意思啊。”一华服公子翘着腿坐在二楼的酒桌上,俯瞰着一楼,头只是微偏,用眼珠斜视那说书人。
说书人没有理会他,楼上那一桌的公子哥就是喝酒无聊了挑事的罢了,“就在三年前,靖州城那边发生了一件大事。话说那年靖州城令外出赴宴,就在那天月黑风高的晚上一伙强盗竟然胆大包天地闯入城令的府中去抢劫,这也不知道是什么仇怨。”讲到这说书人停顿了一下,不是他渴了饿了,而是每讲一段就得留些时间给大家考虑,当然也能吊吊大家胃口。
果不其然,众人听到精彩处都想知道结果,却发现这人突然不讲了,个个心里便痒痒的了,对于他们来说家中不甚有什么趣味,就只有在忙完闲暇之余听听书,若听的书还不全那可真难受了。
“结果怎么样了?你倒是说啊!”有人忍不住开声催促道。
说书人不紧不慢地等气氛差不多了,才正了正衣冠,清了清嗓子接着讲。
“话说那伙贼人入室强劫倒也不算什么怪事,怪的是他们那晚既不抢珠宝财帛,也不要女娟妾室,那晚过后只是城令的一个小儿子被劫走了,其余什么也没有丢。更怪的是那城令回来后竟也不去寻找,就任由自己的骨肉留落在外,至今为止下落不明。”
此话讲完,场内哗然一片,这确实是怪事,这世上还有人不要自家至亲骨肉的。
“哪有什么怪的,人家就喜欢小孩子,讲了半天就说了些这,也不知道再说什么。”一道不和谐的声音再次传来,这次说书人也皱了皱眉头。
酒楼里的人都没有反驳,常在酒楼里喝酒的都知道这杨昀跟周先生有过节,没事就要整点事出来恶心他一下。
但杨昀是个富家公子,在兮木城里也算是有权有势了,没人敢自讨没趣地去得罪他,所有人就只当热闹看。
那说书人周先生冷眼撇了一下,一句话也不说就收拾东西走进后堂去了。
“小二,倒酒倒酒!”杨昀见周先生走了心情舒坦,挥手让一个小二模样的人来倒酒。
那小二拿着一个小酒坛子,慢悠悠地走了过来,杨昀不疑有他边叫他倒酒,可这一碗酒下肚,杨昀只觉脑子昏昏沉沉的。
这酒,好生有力气,杨昀心想,想完便倒了。由于他是一个人来的,倒了也没人管。邻桌的人有些惊讶,但也没有多管闲事,只是一言不发的喝酒。
那小二见杨昀喝睡过去了,便拿着他那一小坛酒也走了。来到后堂望见正在整理器具的周先生,脸上露出了笑容,“周先生!”
“小笛啊,小二干的怎么样?”周先生见到少年也是露出了微笑。
羌笛有些无语,干小二还能干的怎么样,“挺好的”
“是吗?那太好了,你总算静下心来去干一件事儿了,别整天想那些有的没的。”周先生倒不觉得有问题,反倒是有些欣慰的看着他,在他看来只要这小子别整天想着走出兮木就行。
“有的没的?”羌笛喃喃道,却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
傍晚,残阳余光挥落大地,将人的影子拉的斜长。在桃花酒楼后方有着一棵巨大而怪异的柏树,酒楼老板因此树的存在却为其楼取名桃花。树旁,少年捧着一盆清水洗着脸。
“羌笛。”少年身后传来一声呼叫,声音雄厚,正是酒楼丰老板。
“怎么了,丰老板。”
“你这小子,又坏事。你怎么总听不进去呢?”丰安道有些气急败坏。
“周先生他什么都没做错,为帮那些无家可归的人倾尽全力自己得了病,还不舍得买药,我就看不过这样的大好人被欺负。”
他一说完,丰老板就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随后恨铁不成钢的说,“他怎么样与你相干?轮得到你为他出气?还把我的翠绿红棠酒给人喝了!”
“什么呀,您那酒一喝了就睡,后劲忒大了,您不说外人真当是迷药,你还当宝贝。”
“你懂个屁啊,你给我滚去送饭去!”丰老板不想再跟他嚼舌根,赶紧把这小子打发走。
“嗯嗯好的。”羌笛脸色丝毫未变。
在距酒楼更远处的后方,少年拿着饭菜蹑手蹑脚地走到桃树后面,竟然得见一座小屋,十分破旧了,但走进却会发现那屋子表面十分的干净,肯定是有人常打扫的。
羌笛伸手摸了摸杉木造的旧门,也没有敲便推门而入,刚进便可闻到一阵刺鼻的气味扑面而来。
羌笛皱着眉,虽然长年累月的经历已经让他习惯了,可是每每闻到这股味儿都会不自觉的停住,太冲了。
“老头,吃饭了!”羌笛四周看了两眼,再喊一声,却无人应答。“老头,老头?人哪去了?”正思索着,却猛地发现刚放在桌子上的饭菜已经消失了。
一阵咀嚼的声音传来,少年黑着脸转过身,果然,一个满头白发散落,身材短小的老人正盘腿直接坐在地上,用那粗糙的手撕下一块鲜嫩鸡腿放进嘴里,老人满脸享受。望见少年发黑的脸色,咧出满嘴的大黄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