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墨夏早早起床替妻子准备好了早餐,叫素裳起床洗漱完毕后,就扶着她来到了餐桌旁。
“咚咚咚”院门又一次被敲响。
“是阿炎吧,那孩子应该是记得你昨天答应过给他管饭。”素裳猜测道。
“这臭小子,鼻子倒是挺灵”墨夏笑骂着,就往门口走去。
打开门却见门口的人并非阿炎,而是老农。
“农先生?这一大早的,您这是?”墨夏狐疑地看着他才发现一旁还有两个穿着十王司制服的冥差。
墨夏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上划过一抹悲伤,“农先生…”
老农脸上倒并未因此而感到悲伤,反而是一副释然的表情,“墨先生,不必为我感到悲伤…我的寿元早就走到了尽头…”
老农说着解开了学士长袍的领口,露出早已经纤维化的身体,如枯树般的藤条遍布了他的全身,墨夏瞬间感觉头皮发麻。
他重新扣好了扣子,依旧是那副老先生的模样,“农先生…”墨夏拱手作揖。
这是他唯一能做的事情,这位老者将自己的一生献给了教书育人这项伟大的事业,即便已经身堕魔阴也依旧靠着意志坚持至今,是值得尊敬的人。
老农佝偻着身体,本就年纪不小的他,此刻更显得老态龙钟,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墨先生,我走后,孩子们就拜托你了…我听说你将那个在街头讨生活的阿炎也带回了学宫,你比我有本事…我老了,教不动了了,可我就是放心不下这几个孩子,在这种地方没人教他们读书写字,没人教他们做人的道理,他们迟早会走上歪路…墨先生,老夫最后的愿望,也是我那日与你说过的,这个担子你能替我接下吗?”
沉默了片刻,墨夏不自觉地流下了眼泪,他握着老农早已干枯的手臂,“农先生,我能…你放心,我一定…一定会把他们都教育好的,让他们都记住有您这样一位伟大的先生曾教导过他们。”
说到最后,墨夏已经泣不成声,如此大义,怎能不佩服。
“冥差大人,我要说的话,都说完了…走吧…”老农的声音里透着无比的释然,两位冥差互相看了看,押着早已入魔阴的老农朝着远处前进。
墨夏走出院门,看着远去的背影,深深一拜,“学生墨夏,拜别农先生!”
墨夏的声音很大,引得素裳里走了出来,却见到自己的丈夫正九十度鞠躬朝着街角的方向。
良久,墨夏才起身,素裳看着他脸上的泪痕,担忧地问道,“怎么了,夏,怎么哭了?”
墨夏将先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素裳,当素裳知道那位老先生居然在已经堕入魔阴的情况下硬撑着给孩子们教书时,也忍不住潸然泪下。
墨夏拍了拍妻子的背,安慰着她。
恰好余光瞥见家门口的巷子里,红发的男孩正探出头来,“阿炎?你怎么在这儿?”
阿炎擦了擦脸上的泪痕,“我没有哭啊!我就是眼睛进沙子了!我…我是来吃早饭的!”
一边说着,他一边望向街尾,冥差和老农早已没了踪影。
素裳擦干了眼泪,“走吧,阿炎,师娘给你盛。”
饭桌上,气氛有些压抑,三个人都想着那位老人,没人说话。
一餐结束,墨夏起身收拾碗筷,阿炎居然跟了过来帮忙洗起了碗。
墨夏感到十分欣慰,“阿炎,一会儿记得跟我去上课。”
一贯没什么礼数的阿炎今日意外的很安静,他擦了擦手,学着墨夏先前的动作,作揖,“学生怀炎,拜见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