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任谁都没有想到,在特鲁希和尘妄安飞向温斯特城时,“有事”先行离开的萨迪尔竟然去而复返,神色再也没了如刚才一般的平静,面色阴沉,愤怒,让他目光中的杀意已如实质般在空气中凝结成一个又一个的血红色小珠,萨迪尔阴鹫的看着逐渐远离的特鲁希和尘妄安。
“该死!该死啊!”
萨迪尔一步走,一步如诅咒般低语,死几个邪魂师无关痛痒,但是他侄子死不得。
走到那个浅坑前,在数分钟前,这里还躺着萨枕,现在,连灰都不剩了。
萨迪尔俯下身子,不甘的抓了抓萨枕存在过的空气,随后重重的叹了口气。
在数分钟前,还在西地城主殿办公的萨迪尔突然收到了来自萨枕的求助信息,这个求救魂导器,是在萨枕第一次加入圣教时,萨迪尔给他的,若非生死关头,万万不能暴露这个魂导器,这东西,能救命不假,但若是让他人知晓,尤其是让敌人知晓,恐怕,连斡旋的余地都不会再有了。
十余年,从萨枕加入圣教到今天,也有十余年的光景了,萨枕没有一次用过这个魂导器,面临的所有危机,都是萨枕努力和小队一起扛过走过,同时,传递给萨迪尔有关圣教的消息更是数不胜数,当萨迪尔听闻萨枕小队以假死之名,脱离了圣教,一开始萨迪尔还有些可惜,但后来,听到萨枕的计划后,萨迪尔对这个侄子,更是赞赏。
“圣子。。。呵呵呵,圣子。”
萨迪尔在后悔,他的心也在滴血。
后悔自己没有第一时间就先击杀尘妄安保住自己侄子萨枕一条命,致使多年的谋划毁于一旦,可他没想过,若不是萨枕的一意孤行,局面又怎会走到如今这一步?
在萨迪尔降临此地的一瞬间,他就明白了为什么会在收到萨枕的求援信息后,据地一千五百里时又收到了圣子的求援信息,萨枕惹了不该人的那几种人之一,如果只有萨枕和尘妄安在场,萨迪尔还能希冀于尘妄安不知道萨枕的身份,而让尘妄安手下留情。
可恰恰多了几个人,多了几个跟萨枕多年拼杀的小队成员,多了几个不长眼的邪魂师,就是头猪,都能看得出萨枕和邪魂师的关系非同一般,尘妄安不仅不是猪,尘妄安还是武魂殿这么多年,唯一一个空降的圣子。
萨枕不能死,可萨枕不得不死。
“多年的筹划,多年的布局,甚至连重头再来的机会都不会再有了,圣子,尘妄安,我记住你了。”
幽怨,怨恨,仇恨,萨迪尔像是个被人玩完又抛弃的怨妇,站在萨枕的衣冠冢前,为了不给尘妄安留下一丁点证据,萨迪尔出手就是自己最强悍的第八魂技,堕傲之焰,这不死不休的火焰,就连与萨迪尔同为魂斗罗的几个玩火的家伙都难处理,更不要说只有四十六级魂力的萨枕了,只需要一丁点,都能把萨枕和他的灵魂都焚烧成最精纯的能量。
萨枕是萨迪尔安插在圣教里的一颗棋子,或许在未来,依然可能有不得不舍弃的情况,但绝不是现在,因为,现如今,萨迪尔对圣教的了解,还是太少了。
萨枕还年轻,凭借着顶级的武魂和不错的魂力,再按照萨枕自己的计划,或许不出五年,萨枕就可以重回圣教,并且在圣教内更上一层,到那个时候,萨枕就是圣教内,年轻一代的绝对战力,萨枕就有机会接触到圣教的核心机密,到时候,叔侄两人的武魂,就会有希望了。
但,无论多么赞赏,无论多么期待,现在,都已经变成了泡影,萨枕生死重要,但是远远比不上萨迪尔的身份。
在救萨枕,和不暴露身份之间,萨迪尔不得不选择后者。
天知道,萨迪尔对萨枕动手之后,还要对尘妄安笑脸相迎,究竟是多么异于常人的克制。
有些怅然若失的,在这个四下无人的旷野,萨迪尔也不再顾及自己红衣大主教的面子,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刚想有所动作,却突然感受到一股魂力的波动,萨迪尔连转头都懒得转,硕大的魂环重新出现在身后,对着身后的来人淡淡的说,
“有胆子打扰到我,你还剩下三句话可以交代,说吧。”
“萨迪尔,主教。”
是个让萨迪尔完全陌生的声音,萨迪尔伸出右手的三个手指,缓缓的叩合了一个,
“还有两句。”
“我需要你送我回天斗城。”
萨迪尔的手指又扣下去了一个,
“我以冥王斗罗未来之妻的身份,传达诉求,圣心十人,其三‘天使’。”
萨迪尔猛地起身,最后还未叩下的手指快速收起握拳,转身向着身后来人看去。
一袭黑衣,衣衫上绣着不易察觉的幽兰色条纹,衣摆随着这旷野上的风轻舞,显露出衣袍下的修长双腿,身姿曼妙,肤若凝脂,在日光下,更显得肌肤透着粉,长发如瀑,随意的侧于一旁,偶有几缕不听话的掠过另一侧的脸颊,为她更添了几分不羁。
黑衣衬着她白皙的肌肤,更给予她一种不可言说的神秘气息,脖颈上悬挂着一枚银色的小剑吊坠,哪怕是在大太阳天下,偶尔都能折射出令人遍体生寒的幽萤之光。
她的脸上带着戏谑,好似对萨迪尔的反应并不吃惊,看向萨迪尔的眸子灵动而又深邃,那看透人心的般的深渊让萨迪尔眉头微皱,少女的手中,一个小巧的令牌,令牌上只刻着一柄长剑,和少女脖颈处缓缓晃动的吊坠,相差不多。
“看来,我们的‘天使’还记得这个称呼。”
少女笑着,语调里挑起灵动的妩媚,但目光却越发的平静,萨迪尔不动声色的收起背后的魂环,那小小的一枚令牌,传出的,是让萨迪尔都感觉到压迫的气息。
看到萨迪尔的反应,少女轻佻的眉宇间,更多了一丝戏谑,甚至开始晃动手中小巧的令牌,少女的心思,萨迪尔只是呵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