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晚,阁臣们起身告辞出宫,朱由检略感疲惫,靠在龙椅上假寐。
王承恩轻声走进文华殿,俯在朱由检身侧。
“皇上,天凉了,回寝宫再歇息吧!”
朱由检没有起身,而是出声询问。
“朕让你盯着袁崇焕,最近有什么动静吗?”
“刚刚得到消息,袁崇焕确实派人与建虏在高台堡卖粮。
昨日还想扣下孙传庭运往皮岛的军饷,只是他是不是要与虏酋私下里议和,奴婢还没能抓到马脚!”
王承恩的脸色有些难堪。
“那就再逼他们一把!”
“奴婢多问一嘴,皇上真就不担心袁崇焕通敌卖国嘛?”
“朕要的就是他通敌卖国!”
朱由检嘴角微微扬起,看的王承恩后背发凉。
他与魏忠贤学了那么久,还是看不透他主子的真实想法。
王承恩不知道,朱由检的目标一直是覆灭整个东林党以及他们背后的势力。
“太康伯的生意做的怎么样?”
“已经稍显规模!”
在朱由检的帮助下,张国纪的生意在近期飞速增长,京畿周边小一点商人的产业全被他给吞下了。
朱由检沉思了一会。
“前些日子抓的朱大典,嘴里有审出什么吗?”
“审出来了一些,东南一带的商人,正是钱阁老在背后支持,韩阁老有没有参与其中,并未审出!”
朱大典身为漕运总督,背后没点实力的商人,恐怕连人家的面都见不到。
“让你的人继续盯紧了,有什么风吹草动及时告诉朕!”
“遵旨!”
朱由检起身离去。
……
宁远码头
一艘数十米长的战船停在港口,卫所的士兵将马车上卸下来的军饷,一箱又一箱的装上船,锦衣卫则是负责在一旁监督,清算数量。
“孙郎中,军饷全都装上船了!”
最后一箱完成装船,叶震春来到孙传庭的身旁,眼里满是尊敬。
“熟悉海况的渔民找到了吗?”
孙传庭抬头看天,晴空万里,确实是个适合出海的好天气。
“在船上候着,我们要不要现在就出发?”
“再等一等,赵将军到了我们就出发!”
昨日他离开督帅府的时候,赵率教还特地追出来向他致歉。
虽是傲了些,却能屈能伸。
这条船也是赵率教亲自下令调来的,宁远码头最大最坚固的一艘战船,上面还有几门佛郎机炮。
“要叶某说,我们直接启航出海,还等他干什么!”
叶震春已经从孙传庭这里得知了所有事情的前因后果,心里面十分气愤。
孙传庭苦笑,并未多说什么。
没多久,数十名关宁铁骑呼啸着朝码头奔来,领头的将领正是赵率教。
“这就是令建虏闻风丧胆的关宁铁骑啊!”
“我听我大伯提起过!”
“感觉好厉害!”
船上许多第一次出任务的卫所士兵眼睛都看直了。
他们哪里见过装备如此精良的骑兵,身上的甲胄在阳光下泛着光辉,胯下的战马毛发鲜亮,富有光泽,是上好的蒙古马。
卫所的骑兵,骑得大都只是驽马。
“赵将军!”
孙传庭一礼,赵率教翻身下马,郑重回了一礼。
“孙郎中!”
“可以出发了吗?”
“可以了!”
众人陆续登上船,扬帆起航,关宁铁骑的战马则是留在了码头,自然会有人去喂养。
战船在海上航行,十分地颠簸,冰冷的寒风夹杂着盐水吹过面颊。
卫所士兵全都挤在一块,蹲在甲板上面戒严望风。
“你们说,这些人没了马,打建虏蛮子还厉害不?”
有好事的卫所士兵看向船上关宁士兵聚集的地方。
“估计不太行!”
“我一个能打他们三个!”
“你就吹吧!人家都是跟建虏拼杀过的,你还打人家三个!”
这些人聚在一起吹着牛逼,丝毫不顾及远处关宁士兵想刀人的眼神。
“快看,那边有一个晕船了!”
众人连忙扭头看去,只见一名长着白面书生脸蛋的青年正趴在船边呕吐不止。
“变蛟,你这是何必,待在军营不好嘛,非要跟我一起出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