庙里目前就只有他们师徒二人,除他以外,师父以前还收了两个徒弟,只不过在他没入门之前就已经出师了,他也从来没见过面。
在这山中小庙,平日除了功课修行、侍奉祖师,同时也种种地采采药什么的,日子虽说清闲平淡,却也过得舒心,没有太多的烦恼。
照往常一般,许潜弄了些粗茶淡饭,予师父吃了,又打了热水,让他老人家沐浴更衣。
奇怪的是,师父却是换上了道袍仙衣,头发也梳得整整齐齐,盘成道髻,戴上了法冠。
这身行头,以往只有在开坛做道场时才会穿,但这会儿却穿上了,许潜不由有些奇怪。
貌似也没有善信上山来祈福消灾呀?
他心里老大疑问,却并未急着问,只静静站在祖师堂外,见师父立于祖师神像前,先是拜过祖师,接着盘膝端坐蒲团之上,做了一段功课。
一柱香后,睁眼开口,将许潜唤了进去。
许潜入内,坐于蒲团,面向师父,但见他此刻面色红润,神态自若,一副仙风道骨。
“徒儿,为师有件事要告知于你。”
许潜恭敬道。
“师父请说,徒弟听着呢!”
老道不紧不慢,一脸淡然,缓缓道。
“师父是想告诉你,我要走了,前两日已有预感,若推算不差,今日便是大限之时。”
“你且不要悲伤,生离死别本是大自然之规律,没有什么可以值得烦恼,我们乃是修真炼道的玄门中人,更应该懂得顺其自然。”
“只是可惜,师父至今没能医好你,仍旧让你遭受这些苦难,对你父母的承诺看来也要失信了,这段尘缘,终究未能了却。”
老道说到这儿,才极为无奈,长长一叹。
许潜听了这番话,首先是惊讶,紧接着不敢置信。
但他却不得不信。
相处了这么多年,师父的本事他是清楚的,有拘灵遣将之术、降妖伏鬼之功,山神土地呼来喝去,阴神出窍遍游四方,是个真正有道行的高人。
他推算出自己大限将至,那就肯定不会出错。
一时间,许潜心神震动,思绪混乱,脸色也变得忧虑起来,不知该说些什么。
老道叹息已毕,顿了一顿,继续说道。
“你天生宿慧,本于修道有益,奈何先天受损,丹药难医,唯有筑基内炼方有修补先天之机,可偏偏你又气血亏虚,药毒阻滞,如何能够开关展窍灵气灌体?”
“师父这一去,往后如何,便全靠你自己,现下我唯一能够为你做的,也就只有趁着还有些时间,将这剩余真元法力全渡给你,只要不施展法术,当能保你三五年性命无忧。”
“待我走后,你愿意继续守在这里就守着,不愿意就下山,或去东海郡天姆山寻你师兄求助,或四方游历寻访机缘,也可回家安度余年,具体做何打算,全由你自己做主。”
“天地之阔,浩瀚无垠,不乏神通广大之高人名士,若有机缘造化,求得一线生机倒也未尝可知。”
许潜此时哪里还忍耐得住,师父这些话语说的越是轻松淡定,他的心里就越是感觉酸楚难受,刹那间,眼角湿润。
他当即改坐为跪,朝着恩师“咚咚咚”的磕了三个响头。
“唉……好徒儿,罢了罢了。”
老道拂尘一甩,托住他肩膀,示意起身。
“起来坐好,收摄心神,不要再去想那些杂七杂八的,师父这便将真元过渡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