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三日之后,自见分晓。
让张清河交出了田契地契,许潜不再逗留,当即头也不回,转身出门而去。
贪财逐利,多惹祸灾。
古往今来,毁在这上面的人或事何其多也,有的甚至连亲娘老子都能反目成仇,又何况他与那张清河,仅仅是表亲外戚呢?
出了张府宅门,许潜先是到市集上买了一些香烛酒菜,而后一路往西出城而去,约莫未牌时分,一人一驴,方抵达十八里坡。
许潜寻到双亲坟墓,见那坟堆周围长满了灌木荒草,荒芜凄凉,不由得一阵心酸。
他下驴上前,拿出香烛供品祭祀一番,又将杂草一一拔除干净,坐在坟前絮絮叨叨说了许许多多的话,直至天色将暗,这才拜别二老,返回城里,找了家客店住下。
次日一早,许潜拿着那些田契地契,到典当行全部折兑成了现银,自己留了些维持日常所需,其余的则全部置买了粮米,并委派几家粮米铺子的掌柜和伙计们,装成等量份的粮包,以他父母的名义,就在城里分发而出。
城中一些穷苦百姓得知有人施粮派米,无不纷纷跑到粮铺去领,个个兴高采烈,感谢许老爷夫妇的恩德,那心情简直比过年还要高兴。
做完这些,许潜的注意力,才正式开始集中到张府上面。
他想看看这张清河,会如何应对自己许下的承诺。
然而……
第一天,张府门口来了两个衣着华贵的士绅,张清河亲自出门迎接,对他们很是恭敬,两人进去后,不知谈论了些什么,直到很晚方才出来。
第二天,张府里里外外,突然出现了许多陌生身影,一个个都是年轻力壮、虎背熊腰的壮汉,有的像是练家子,随身都携带有兵刃,似是护院。
第三天,有一队衙门皂隶,时不时在张府周围来往巡逻,防范严密。
总而言之,就是这三天下来,许潜交代的事情张清河是半点没做,不仅如此,他歪门邪道倒是搞了不少,托了不少关系,找了不少人,专门防备着他上门。
既然这样,那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三日之期已至。
上午巳时,城外,某处坡道。
这处坡道的位置很刁钻,地势也相对较高,在出城往南六七里左右的地方,从这儿往城内看去,风景一览无余,而且刚好能遥望到张清河的府宅。
许潜眼下骑在驴背上,手里正翻折着一张黄纸,一步一步叠成纸鹤,动作行云流水。
这只除外,他的袖中还另放着三只。
片刻间,待手上这只叠好,许潜将另外三只取出,一共四只纸鹤,依次摆在右手掌心,此时他举目眺望张府,终是无奈一叹。
“福祸无门,惟人自召也。”
自顾自低语一声,许潜左手掐了个诀,照着右手纸鹤凌空挥来画去,似是写符,口中念念有词。
忽地轻喝一声“去”,右手顺势往上一抛,霎时间,只见那四只纸鹤竟似活过来一般,扇动着翅膀,便朝着城内飞去。
不多时,纸鹤抵达城里张府上空,猛然间无火自燃,化为四只火鹤,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落入到宅院当中。
这般一盏茶的时间不到,但见浓烟滚滚,火势冲天,人力已然是救不过来。
偌大一座府宅,渐渐被淹没在火海当中。
许潜远远望着这一幕,神情复杂,似笑非笑。
“出家无家,一烧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