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祭河神”这三个字,许潜立时来了精神,他继续面朝那老妪,开口提出疑问。
“这却是怎么一回事?还请老夫人明说。”
老妪缓了缓,平复了一下心情,不像那李老头扭扭捏捏,当下娓娓说道。
“道长,你是外地来的,不知道咱们这儿的风俗。”
“我们这个地方叫做‘堰河庄’,全庄上下共有二百来户人口,庄子外面那条大河就唤作‘堰河’,这河里有位河神,号称‘乌将军’,年年都要娶亲,索要供奉,如若不然,他就要发大水,把田地都给淹了。”
“想我等都是靠着这些田地为生的佃户,又要交官税,又要交地税,一年到头也才勉强混个温饱,倘若再发大水,可让我们怎么活?“
“为此万般无奈,只好答应他年年祭祀,年年都要凑钱上供,家里有姑娘的,还得时刻担惊受怕被他选中。”
老妪话到此处,似是想起什么伤心事,此时满脸的忧愁悲伤,一个劲的抹着眼泪。
“前些日子,负责祭祀的王仙姑来到我家,说乌将军看上了我家孙女,今年要她去做河神夫人,不由分说,硬是让人将她给捉了去,就等着明天祭祀大典,便要沉了河。”
“可怜我那命苦的孙女,自幼没了爹娘,今年才十五岁,她才……才十五岁……”
说到这儿,老妪已是泣不成声,情绪彻底失控,泪如雨下,再也没能说下去。
而许潜听了这番话,只觉得十分有九分不对劲,剩下一分是离谱。
乌将军?
河神娶亲?
什么样的正经神祇会以活人为祭?
最关键一点,还会向人索要钱财供奉?
这河神未免太没神格了吧!
许潜心底,对此事已然猜了个五六分。
不过为了验证心中所想,他还是想再多了解一些情况,找找线索,故而顿了一顿,接着问道。
“这位什么乌将军,可有人见过么?”
许潜这句话出口,没等老妪缓和过情绪来回答,先前进去收拾房屋的李老头,却是从旁边房间迈了出来,顺势接话。
“要是能见到他倒好了,就是三叩九拜,哪怕要老儿我的性命,也得恳求他老人家高抬贵手,放过我那可怜的孙女。”
“只可惜,庄上除了那位王仙姑有沟通神灵的本事,能够请乌将军上身,借她之口将意愿传达给我们以外,似我等寻常百姓,又哪里能有那等造化呢?”
他无奈一叹,神情万分低落,想起孙女明日就要去做“河神夫人”,不由悲从中来。
而听到这个回答,许潜内心若有所思。
这下,便猜了个七八分了。
“活人为祭,这等人命关天之事,就没人怀疑过么?”
许潜继续问。
“唉!河神娶亲这事,是由本地乡绅与那王仙姑一同操办的,乡绅刘老爷有财有势,县太爷都与他称兄道弟,那王仙姑又会弄法通灵,谁敢质疑呀?”
“前些年,庄上一户乡邻的闺女被选中,要拉去祭河,那家人倒是个性烈的,死活不肯,甚至还跑到衙门告官,可结果呢?一家老小死的死、疯的疯,弄了个家破人亡。”
或许是心里苦闷,也想向人倾诉,许潜同那老妪的交谈开了个头,李老头这会儿也是参与了进来,滔滔不绝同他诉说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