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两位师兄,许潜的了解不深,且大部分事迹都是从师父口中得知,只知道大师兄叫萧道冲,二师兄叫赵居寿,一个跟他老人家修了四十一年,一个修了三十五年。
两人是同一时间出师下山的。
出师以后,师徒三人便再也没见过面,书信往来也很少,缘分虽未尽,但却是渐渐淡薄了。
得知了此人的来历,许潜也是大大方方承认了自己的身份,虬髯道人赵居寿确认了他就是许潜,心头一喜,哈哈大笑。
“我便料定了是你,你背上这两把剑,我可熟悉得很哩!”
他一副不出所料的神态,这般说道。
“好啊,不枉我这两日在这儿候着,总算是迎着了,且随我上山,到观里去见一见大师兄。”
一边说,一边将身上的道袍脱了下来。
许潜面含微笑,向他行罢了礼,一时倒显得有些拘谨,不过听他的话语,又不免有些疑惑。
“赵师兄事先知道我要来?”
他按捺不住内心好奇,开口问道。
赵居寿呵呵一笑,没有半点架子。
“前些日子入定通幽见到了师父,他老人家交代了一些事情,提到了你要来,我等方才知晓。”
“算算时间,估摸着你这两天会到,知你身体不便,上山的路又有了积雪,很是难行,所以专程在此处候你。”
他此时已将道袍摊开,口中念念有词,两手抓住道袍衣领肩角之处,猛地将道袍一抖,但见道袍上绘着的那头云鹿眨了眨眼,前蹄一抬,竟从道袍上一跃而下。
“此术唤作‘鹿蹻’,你且坐上去,我施法将你送上山,也免得一步一步的爬,去受那风吹霜冻之苦。”
赵居寿语气平和,说得轻描淡写,然而这一幕落在许潜的眼中,这些话听到许潜的耳里,却是不由一阵愕然,大为惊叹。
望着身前那头云鹿,不像是幻术幻化而来,倒像真实存在一样,一对鹿角犹如虬枝,周身毛发油光发亮,上面的云纹横七竖八,散发着淡淡辉光,显得极为神异。
回过神来,没再犹豫,在师兄的催促下坐了上去,紧接着赵居寿拂尘一挥,那鹿仰天长鸣一声,撒开四蹄,奔走如风,驮着许潜上山而去。
跋山涉水、登高跃险,俱都如履平地。
许潜只觉得周身风景飞速逝过,耳边风声呼呼作响,胯下坐骑恍若无物,四平八稳,没有半点颠簸之感,真如腾云驾雾一般。
乘蹻追术士,远之蓬莱山。
乘蹻术是道门飞举之术,凡乘蹻道有三法,一曰龙蹻,二曰虎蹻,三曰鹿卢蹻。
若能乘蹻者,可周流天下,不拘山河。
如此不多时,上得山峦,云鹿速度渐渐减缓下来,一步一步沿路前行。
许潜左右观望,但见树木葱茏,地面以及草木植被上都披上了一层薄薄的白雪。
前方不远,一座偌大的宫观巍峨矗立,门匾上写着“太一宫”三个大字。
宫观门前的一棵树上,拴着一头毛驴,毛驴旁立有一人,虬髯铁面、身宽体阔,不是师兄赵居寿却还是谁。
他竟是比自己还先抵达目的地。
云鹿行至门前,停了下来,许潜下了鹿,赵居寿拂尘一挥,那鹿就地打个滚,化为一道烟气回到他道袍上。
一如既往,与那普普通通的绣饰没什么两样,再没了半点神异之处。
从山下到山上,许潜只觉得恍如梦中,短短不过一盏茶的工夫,已至山门,他可算是长了见识、开了眼界,内心不由一阵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