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轻柔无比,但却完全不容人拒绝。
林玉蔓脸色变幻,最终还是恢复了原先的高冷姿态。
其实林玉蔓本身也是这么想的,她可是一州知府的女儿,要嫁就要嫁给衢州最为优秀的男子。
至于其他男子,又哪里配得上自己?
厉玉衡面容俊秀,又是以诗才扬名的衢州两大公子之一,面对林玉蔓时时常一副情真意切、热心关照的模样。
林玉蔓只是情窦初开的窈窕少女,对这样的男子动心也十分正常。
可光是这点心动,并不足以让她抛弃理智非卿不嫁。
她生气不是并非是气胡书鸣抢了厉玉衡的风头,而是认为厉玉衡明明以诗扬名,为何今日所作诗歌的水平却远不如胡书鸣。
她是在气厉玉衡不争气,从而让知情人对自己的眼光产生怀疑,从而让她在旁人面前丢了面子。
正期待着厉玉衡狠狠反驳胡书鸣之际,哪知道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还是个自己根本瞧不上眼的庶出子,李玉蔓更加说生气了。
这几人的反应如何,谢子璇完全没注意到,甚至都不知道谢淮安也来了此次宴席,现如今他正忙着享受众人目光聚集自身的快感当中。
他脸上保持着一派儒雅随和,再次开口:“在下十分佩服两位在诗歌之上的造诣,故胆敢鼓起勇气一试,不知可否有幸让在场的诸位倾听。”
“你是谁?”
胡书鸣斜了他一眼,心里对此人的身份门儿清,但在这紧要关头抢他的风头,就不要怪他出口不逊,对他不客气了!
谢子璇掐了掐手心让自己保持冷静,脸上挂着笑道:“在下谢家谢子璇。”
胡书鸣身为胡家嫡子,怎么可能没见过他?如今问出这样的话来,就是想让他难堪。
“谢家还有这号人物?”胡书鸣嗤笑一声,侧头问身旁的小厮。
那小厮跟在胡书鸣身边多年,知道他如今的想法,提高音量大声介绍。
“少爷,谢子璇就是谢家双儿那个庶出弟弟!您之前在宴席上偶然见过一面呢。”
“哦~”胡书鸣故作恍然大悟,随后露出个歉意的笑。
“真不好意思,我就记得谢家只有谢淮安这么一个嫡出的双儿,倒是忘了还有谢兄你了。”
谢子璇的掌心几乎要被掐出血,但笑容的弧度却未发生变化:“胡兄哪里的话,是子璇不够瞩目,这才被胡兄几次遗忘。”
他接着道:“今日诗会,子璇定会让胡兄牢记一生。”
胡书鸣察觉到他笑容下隐藏的敌意,盯着他看了好一阵儿才笑道:“那就请吧。”
谢子璇心底里暗自松了口气,只要胡书鸣让了位,那接下来就是他的主场了。
他“啪”地一声打开折扇,边轻轻摇着边缓缓念道:“萧萧梧叶送寒声,江上秋风动客情。知有儿童挑促织,夜深篱落一灯明。”
“好诗!”知府夫人脱口而出,连她身旁的如燕也先行拍掌叫好。
比起前两首只停留于表面的诗句,这首诗以乐景衬哀情,又运用许多对比手法,不管是在技巧还是情感上都胜了前两首许多。
在座的都是文人雅客,对诗歌也有着一定的品鉴能力,如今听到这样值得传唱的诗,纷纷大声叫好。
谢子璇在人群中享受夸赞的模样映入眼帘,谢淮安和瞿云意的脸色也越来越不好看。
尤其是谢淮安更是撇过头去,以免自己被气到晕厥。
谢子璇是有点才学在身上,可是这首诗明显不是他自己的手笔,也不知道是从谁手上弄来的。
厉玉衡和胡书鸣则是无法维持脸上的淡定,都纷纷变了脸色。
厉玉衡心中暗道不好,仆从暗地给他的纸条上有着三首诗,他本想一首一首放出来,以彰显他在诗歌上的天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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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书鸣为了争头名第二个出来作诗是在意料之中的事,且那首诗虽然好但是还远不如自己手上剩下的两首。
按他原本的计划,只要他假作思索一番将第二首诗念出来,那他便可扳回一城,顺便打压胡书鸣的嚣张气焰。
至于第三首诗,他则是准备拿到诗会魁首后念出,从而来提高自己在外人眼中的诗歌造诣。
一次诗会想出三首诗,且一首比一首精妙,这样的能力可不是寻常人有的,厉玉衡便是想以这种方式为自己造势。
他并非第一次这般操作,本想稳坐钓鱼台,静候事态朝着自己预想的方向发展,却没想到半路跳出来个谢子璇。
注意到厉胡两人的恼怒,谢子璇在心中窃喜。
这两人一贯看不上他,如今倒是被自己狠狠压了一头。
他不经意间扫过那一片的学子,却在人群之中发现了熟悉的身影,又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了亭台中的谢淮安。
谢子璇眼珠一转,一个主意冒上心头,再次开口道:“在下不才,论诗歌造诣远远比不上家中哥夫。”
此话一出,正用眼神安抚着谢淮安的宋群青忍不住皱眉往他的方向看去。
与他充满嫉恨的目光对上,宋群青转念一想,明白了他这是想干什么。
“恰巧今日哥夫也在场,不如请哥夫作诗一首,让我们开开眼如何?”谢子璇定定地看向了宋群青的方向。
虽然这是在询问宋群青,但事实上根本未给他拒绝的机会。
在场之人包括厉胡二人,以及知府夫人和林玉蔓的视线投向宋群青的身上。
唯有谢淮安握着拳头,恨不得立马冲上前去给谢子璇一拳。
自从谢子璇知道谢父宁愿重视宋群青这个外人,也不愿意把他这个亲儿子当回事后,他就连带着宋群青一起嫉恨上了。
现在找到了能够踩宋群青一脚,由此来彰显自己比他强的机会,谢子璇又怎么舍得放弃呢?
这次诗会还真是来对了,谢子璇内心狂喜,面上却不显:“怎么,哥夫是害怕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