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官们一般只负责批改糊名的卷子,卷子批改完成后便要送去吏部去除糊名写排名,大多数情况下都是考官们点谁谁就是解元,极少出现这样临时换人的情况。
得知是谢景和喊他们,吏部负责排名的人很快便赶了过来,朝着谢景和行了一礼:“谢大人。”
谢景和坐在上座应了一声,将卷子摊在桌面之上,手指点了点两张卷子:“宋群青的卷子是我们一群考官亲自点的解元,怎么到你们这儿就变成这个厉玉衡了?”
“这……”吏部负责人嘴唇蠕动几下,迟迟不敢开口。
“有什么话直说就是。”
谢景和神色淡淡,似乎并没有责怪自己的意思,不过也是,宋群青又不是谢景和的亲戚或者弟子,估计就是找自己问问原因。
想到这儿,吏部负责人这才开口:“大人主考多年,必定知道解元之位不仅需考虑卷子成绩,还需看这人的名声。”
“据吏部调查,这位厉玉衡是衢州鼎鼎有名的才子,他曾经写的一首诗《咏月》更是流传甚广,更是有王恒之极力保荐。”
“而另外两人在声誉上皆不如他,因而他的卷子虽只排了第三,但综合起来却更适合被点为解元。”
吏部负责人一边说一边观察谢景和的神色,发现他面无表情,一口气将实情全部说了出来。
却没察觉在他说到“王恒之”这三个字的时候,谢景和的嘴角微微动了几下。
钱学政忍着听完这一番话,从怀中掏出几张纸递给了谢景和:“大人,若要比声誉,宋群青可是在前几日刚刚大出了风头,他所作的诗现在是衢州炙手可热的存在。您看看,这就是他在诗会上写的几首诗。”
谢景和眯着眼盯了他一会儿,才从他的手上接过纸看了起来,越看则是越心惊。
他原本还在怀疑钱学政和这个宋群青估计私底下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这才让钱学政冒着即便得罪吏部的危险也要重新判定排名。
但是在看了这几首诗之后,谢景和却将这个想法重新压回了心底:“这几首诗都是同一场诗会所写的?”
“是,而且还不止如此……”钱学政将宋群青在诗会上临场作诗等一系列事详细地描述了一遍。
吏部负责人听得目瞪口呆:“绝无可能,怕不是钱学政有意编造吧。若他真有这般能力,早就被世人所知了。”
谢景和虽一直未开口,但他的视线随着这番话重新转移到钱学政身上,惹得钱学政不停地擦着头上冒出来的汗。
“大人,是真是假你询问当时参加诗会的人即可,下官万万不敢拿这个来骗您啊。”
此话确实有理,而且钱学政没必要撒这么明显的谎。
谢景和深吸了一口气,转头问道:“钱学政所言你也听到了,吏部想法如何?”
吏部负责人踌躇片刻,终于下定了决心,抬头回问:“不知大人的想法是什么?吏部一向以众考官们的意见为准。”
还真好意思说!
钱学政闻言无语地睨了他一眼,若非自己指出,恐怕他们点的解元就要被换了,还谈什么考官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