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提过,扬朝开国距今不过四十余年,在此之前经历过将近三十余年的诸侯争霸,百姓们长久生活在战乱之中,民不聊生。
军队所过之处烧杀劫掠,百姓家中人口十不存一,催生出了大批流民,连生存问题都堪忧,哪里还有心思安心种地?
于是大片耕地沦为荒地,粮食产量大大降低,如此一来粮食价比黄金,百姓们更是吃不起,闹起了饥荒,食土、食树皮草根已成常态,甚至易子而食也时有发生。
因而扬朝开国之后便一直实行休养生息的政策,好保养民力、增殖人口,从而恢复和发展国家经济、稳定政治统治。
然而就算是有四十多年的发展时间,由于扬朝本身粮食产量低,再加上世家肆无忌惮垄断土地,不少百姓依旧长期处在吃不饱的状态,这也是一直困扰着扬朝上上下下的一大问题。
而红薯却是出了名的产量高,就算是这未经过改良的红薯,其产量也比宋群青欲想从空间取出的小麦和稻谷要高。
要知道就算是在科技发达的末世前,使用改良后的种子再加以悉心照料,水稻的亩产量均在六百公斤左右,而小麦大致在八九百公斤左右。
且这些基本是在土壤、光照、气候条件适宜的地方才能够有如此产量,若是在条件更差的地方,那亩产量就要大打折扣。
更别提在落后的扬朝,据宋群青的了解,现如今扬朝这两样作物的亩产量大概就在二百余公斤,最高也不过才三百公斤左右。
但是红薯另一大优点就是它不挑地,按照扬朝百姓对粮食作物的重视程度,想来亩产量四千公斤左右不成问题。
若是在土壤肥沃、气候适宜的地方,亩产量达到近万公斤也不是没有可能。
二百公斤和四千公斤的差距,这两者相对比,选择哪种作物率先进行推广毋庸置疑。
且红薯不仅仅可以用来做主食食用,其还可做其他用途,如制成粉丝粉皮、饴糖之类。
暂且先不论红薯口感单一、吃后容易涨肚之类的种种劣处,现在扬朝百姓最需要的是填饱肚子,而红薯无疑是最佳选择。
想到这儿,宋群青唇边的幅度越来越大,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跟谢淮安分享心中的种种喜悦。
察觉到阿霖等人皆疑惑不解的视线,他暂时按下了心中的欣喜,给宋蓝和宋紫两人一人奖赏了两百两银子,让他们先在府中休息些许时日,等待他之后的安排。
待侧厅只剩他和阿霖两人后,他才再次开口:“你和小叔尽快去选一处合适的地方来栽种,这两样作物事关重大,一旦泄露出去恐怕引来大患。”
阿霖点头应了一声,青涩的脸庞上神情复杂。
他纠结片刻,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少爷,您认识这两样东西?”
宋群青正思索着要如何安排棉花和红薯之事,听到他发问下意识“嗯”了一声,旋即解释道:
“这两样作物我先前在杂书上看见过,白色的名为‘棉花’,用作织布作衣,而红色的名为‘红薯’,可用来食用,书上说此物产量颇高。”
“原来如此,难怪少爷您这么开心。”
阿霖跟随了宋群青好几年,他的所思所想也能探知一二,闻言瞬间意识到了这两样作物的珍贵之处,也忍不住大喜。
但随后思及宋群青先前的话语,立刻反应过来暴露作物后所带来的后果。
他原本眉眼带笑的神情消退,看向宋群青的神色十分坚定:“少爷放心,我定会安排好此事。”
“你办事我放心。”宋群青笑着拍了拍他的肩头,像是想到了什么般再次出声,“不过此事不着急,还有另一件事需要你帮我去做。”
他看向桌上的小木盒,这里头是宋蓝两人收集起来的不知名种子。
借着衣袖的遮掩,宋群青将一些他特意挑选出来的果蔬种子混杂在其中,随后转身将其递给了阿霖:
“这些都是宋蓝带回来的种子,你先去找些经验丰富的农人把这些种子种下,看能不能养活。”
“是,少爷!”
阿霖并未察觉他的动作,如常应答。
见木盒里形状各异、颜色大小皆不相同的种子,他又忍不住笑了起来:“少爷,你说这里头会不会有比红薯和棉花还更有价值的种子?”
宋群青挑了挑眉:“怎么说?”
“宋蓝和宋紫都把红薯和棉花带回来了,运气实在是叫人羡慕,说不定这些种子里还隐藏着大宝贝,只是暂时没发现而已。”
阿霖摸着下巴,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有道理,说完后抬头看向了自家少爷:“您觉得呢?”
“倒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宋群青用指节敲了敲他的脑门,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木盒里的种子大多都失去了活性,基本上没有培育的价值,将一整盒都拿去栽种培育,只是想为真正有价值的种子打掩护,他最期待的还是刚才放进去的那些种子。
阿霖摸了摸略微红了些许的额头,嘿嘿笑了几声,跟宋群青道别后捧着木盒子小跑了出去,动作间的兴奋之意显而易见。
安排好了琐事,宋群青便将筐子当中的红薯全部栽种进了空间当中。
他打算趁手底下人找地找人的这段时间,尽可能提高第一批播种的红薯数量,这样也好早日将红薯推广出去。
处理好这些事后,宋群青便也不再耽搁,直直往谢淮安屋里去,打算将今日的喜事告知与他,好让他也高兴高兴。
然而他刚一踏进屋中,就见谢淮安坐在桌旁,修长的手指紧紧握住茶杯,力道之大几乎要将茶杯握碎。
而向来对着他笑得十分灿烂的白皙面容上满是怒火,冷冷地盯着跪在地上那人。
似是察觉门口的响动,谢淮安侧头转眸。
见是宋群青后,那双桃花眸中的寒意瞬间融化,他松了手中的杯子,浑身的怒意也降下去不少。
瞥了一眼底下的人,谢淮安冷声道:“此事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少夫郎。”
那人得了令也不再停留,一股溜儿地从屋中退了出去。
宋群青上前几步坐在他身旁,也不询问,而是先提壶给空荡荡的茶杯中倒了半杯的凉茶端至他面前:“先喝点茶消消火。”
见他气鼓鼓地把茶喝下肚后,他才再次出声:“难得见你这么生气,是发生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