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面人的牙齿已在打战,陈岁在他眼中仿佛成了一个魔,一个能洞悉人心中埋藏最深秘密的魔。
“你知道我?”
蒙面人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问出这个知道答案的问题,陈岁只差把他的名字说出来了,也许是心中存在的一丝侥幸在作怪。
果然,陈岁悠然道:“你喜欢我怎么称呼你,杀手首领?薛宝宝?薛二公子?薛笑人?”
薛笑人缓缓揭下蒙面的黑布,事到如今,再作遮挡已无用。他的年纪最少已有四十多了,胡子已有些花白,一双眼睛锐利如鹰。
他沉声道:“你还知道什么?”
陈岁略微仰头作思索状:“让我想想,你既聪明,又有才气,武功之高,更可说是武林少见的高手,以你的武功和才气,本可在武林中享有盛名,只可惜你有一个天下第一剑客的大哥。”
薛笑人的嘴角突然剧烈地颤抖起来,就好像被人在脸上抽了一鞭子,五官扭曲。
陈岁继续道:“你所有的成就,都已被薛衣人的光彩所湮没,你做得再出彩,别人只会夸赞不愧是天下第一剑客的弟弟。你若有成就,那是应该的,因为你是薛衣人的弟弟;你若偶尔做错了一件事,那就会变得罪大恶极,因为大家都会觉得你丢了你哥哥的人。”
薛笑人全身都发起抖来。
“你不甘心,想胜过薛衣人,薛衣人只杀该杀之人,你却不辨是非,为杀人而杀人,薛衣人是天下第一剑客,你便要当天下第一杀手,所以找到我这里来。”
薛笑人再也忍不住,双目通红,状似疯魔,大吼道:“住口!”
他飞身而起,掌中软剑一抖,抖得笔直,“唰、唰、唰”,一连三剑刺了出来,如毒蛇吐信,又快又准又狠。
陈岁丝毫不惧,连身子都未站起,肉掌相迎,软剑刺在肉掌上却如同刺在百炼精钢上,不得寸进,只留下几个白点。
薛笑人不信邪,挺剑直刺陈岁几处大穴,剑光如白虹般炫人眼目,辛辣迅疾。横练功夫练得再高深,大穴的防护总会薄弱些,薛笑人不信以自己的武功,还打不破区区的外门横练。
他不知道,陈岁《天浊地恶大僵身法》搭配《天移地转大移穴法》,浑身上下已无罩门,胜过世间一切横练法门。
薛笑人脸色难看,一连七剑刺出,正是他斩蜡烛的剑法,剑法并不死板,能斩蜡烛,当然也能刺蜡烛。
每一剑都刺在同一处,薛笑人打算以点破面。结果令他失望。
“你打够了吧,该我出手了。”
陈岁眼疾手快,一把抓住薛笑人的软剑,任他如何发力也抽剑不出。
陈岁用力一扯,薛笑人被软剑带着跌向陈岁,而陈岁一掌拍出,掌风呼啸。
薛笑人当机立断,弃了软剑,手上套着的四只金镯子飞出,在空中划起四道金弧,拐着弯兜到陈岁面门前。他不但剑法高,发暗器的手法更是妙到极点。
陈岁虽不惧,但能不被打脸还是为好,身形陡然一弓,四只金镯子从头飞过,他趁势一抄全部抄在手里。
薛笑人心中暗暗叫苦,他发的金镯他清楚,常人接下一个都难,何况四个,而且金镯上携着的力道若不消泄,足以震裂任何高手的虎口,可陈岁同没事人一样,犹有余力。
他有种面对薛衣人的感觉,不,是面对一个比薛衣人还可怕的怪物。
惧意如杂草般在心中滋生,薛笑人转身窜向窗户,他已无暇去思考身份暴露后的事情,当务之急是先逃命。
高手过招,最忌露出后背。
陈岁金镯甩出,击中欲逃跑的薛笑人腿弯,薛笑人惨叫一声,捂着大腿打滚。
“中原一点红是你的属下吧。”
薛笑人奇怪陈岁话题转换怎么如此之快,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他老实回答道:“中原一点红不愿再做杀手,正在被我派人追杀。”
陈岁道:“把人撤回来。”
薛笑人嗤笑一声:“你都要杀我了,我为什么要听你的命令?”
陈岁疑惑道:“谁说我要杀你,最开始动手的不是你吗?”
薛笑人身形一滞,好像确实是他先挑的事。
不等他反应,陈岁蹲下身子,直视他的眼睛,问道:“你想不想让薛衣人对你刮目相看,让江湖中的人称呼你为薛笑人,而不是薛衣人的弟弟?”
陈岁的声音充满了诱惑力,薛笑人牙关紧咬,内心挣扎,这话直接搔到他的痛处。
这种高手,应该不会骗他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