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宅……总算找到了……”,军官根据勋爵礼制的门头挂饰和匾额,重新找到了自家的门。
他用手环刷开前院大门,踩着石板路走向家门口,又半梦半醒地用手环解锁家门。
恩竹踩进一层的玄关打开灯,却发现有一双不认识的女人的鞋子摆在门口。
“哦……是有客人吗……?”,他疲累地放下出差包,想着已经是周五,上午开完特军部队的早会,批完两个军事镇的晨报,下午就在家休息半天补个觉。
上校想着沈韶应该已经睡了,于是轻手轻脚地走上楼梯进入二楼,飘进自己卧室刷牙洗脸、简单冲澡,淋水到一半突然反应过来不对劲,这个点为什么会有客人?
他擦干身子,换上结婚的时候宾客送的礼物——情侣款丝质睡袍,努力睁开困得像上下眼皮安了吸铁石的眼睛,走上楼梯去三楼查看是什么情况。
沈韶的卧室门没关严实,缝隙里还亮着灯,里面传来聊天和哭泣的声音。
“凭什么一定要结婚呢?法律有规定吗?就一直谈恋爱不好吗?说什么不结婚的女人老了没保障,老了我可以去养老院啊!而且我也已经有小山给我养老了啊!”
“我也觉得,结婚麻烦死了,屁事一堆,而且一点好处也没有!”
上校愣了愣,心说这是什么对话?客人的声音听着应该是梦尘,她最近应该是被老管惹生气了吧?话说沈韶怎么也赞同这个观点?和我结婚是很不好的事情吗?一点好处也没有?
他胸口一阵酸麻,心想这所谓的婚姻对沈韶来说恐怕确实如此,不仅是政治博弈的产物,还扰乱了她的人生节奏,更是对她在上层社交圈子里的名声造成了巨大的打击——
恩竹通过和阿岳私聊得知,许多人私下议论沈家被皇帝猜忌后肯定会走下坡路,还说什么原本沈氏是满门朱紫、百年清流的高官望族,如今本家子孙的前途恐因一朝嫌隙毁于一旦;一些人认为皇帝逼迫沈中堂的独生女和身份低微的平民外戚结婚,是无异于强奸和凌迟一般的侮辱和惩罚;还有人说除非沈韶和恩竹的孩子能再和有世袭爵位的贵族联姻,不然高贵的辅国公家族的这一嫡系血脉,就算是彻底完蛋,迟早沦为平民,几代之后的贵族血统纯度能不能进大殿当个皇家侍卫都难说。
尽管沈韶说自己完全不在乎那些出身论的狗屁,也极度厌恶拿血统和阶级当一切的传统糟粕,但恩竹觉得这些难听的风凉话多多少少也还是会伤害到她。
军官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木已成舟,自己能做的也只有让沈韶物质上尽量过得好一些,日常生活上让她自由一些,在精神支持和情绪价值上给她带来正面效益,努力工作向上爬让大家相信沈韶没有嫁错人、沈家和辅国公的这一脉也没有完蛋,以及在各种事情上多多支持她一些,两人的事情更是一切以她的节奏为准,不要再给她带来更多意外。
他悄悄在胸口捏拳下决心,并鼓励自己一定要让沈韶幸福,让她觉得和自己结婚是好事。
然而事实上,沈韶这个时候完全是已经困得神志不清,单纯是因为梦尘说什么她就跟着说什么支持她,嘴里义正辞严,而大脑里却是一片空白什么都没在想。
当然她也浑然不知恩竹在她房间门口私自对天发誓。
……
早晨五点,才睡了不到三个小时的恩竹被闹铃唤醒,他有一种游离在世界之外的错觉。
上校凭借肌肉记忆洗漱更衣,走出房门后犹豫了一下是开车还是打车去郊区的特军基地,考虑到自己的精神状态,连走楼梯都嫌累的他站在室内电梯里按下了一层的按钮。
恩竹打着哈欠走向门口,随即被眼前的画面吓了一大跳。
梦尘四仰八叉地躺在自家玄关的地板上,一身酒气,呼吸平稳的同时嘴里还流着口水,看起来像是半夜发泄完情绪准备走人,但是在离门口一步之遥的时候睡过去了。
恩竹单手扶额,犹豫了一会儿到底是要假装没看见直接跨过去,还是好心把人叫醒防止其着凉生病但是导致一些尴尬的场面。
他心里掂量了一下后果,如果老管住院期间梦尘再生病,梦尘又没有别的靠谱朋友可以托付,小山肯定送过来让他俩帮忙照顾,那他和沈韶就要从未生育但积攒大量养娃经验。
上校拿起玄关柜上的一张广告纸,卷成棍状,轻轻敲击梦尘的鼻子和脸颊,并对着她喊“柳老板,天亮了”,试图将其唤醒。
梦尘烦躁地挥动手臂驱赶,恩竹见常规方式叫不醒,于是换了个句子:“柳老板,管少校来找你了,你眼线都花了,快起来补补吧!”
梦尘猛地一个起身,慌张地四处不知道在抓找些什么,疑惑地环顾四周环境,并看清楚了站在眼前穿军装的人是表情复杂的恩竹。
“柳老板,早上好。”,上校嘴角抽搐,“地上凉,都早上五点半了,小山一个孩子待着估计害怕得很,赶紧回家吧。”
梦尘张着嘴哑口无言:“恩上校……早上好,再见……当我没来过可以吗?”
“我昨晚很迟才回来,一个人也没看见。”,上校从她身边绕过去,打开门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