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于是在一块好好的土地上浇上水泥,平民就是土地上的花花草草,而贵族和世家子弟是摆在水泥地上的花盆。”,沈韶叹了一口气,“为什么世家子弟没有爵位却也受欢迎,是因为以前有个制度叫【遴选】,也就是说在大殿内的所有重要政府职能岗位的用人,都是在世家子弟的家谱范围内择优录取……我父亲在当年国库案之后,和辅国公一起提出了使用【公务考试】制度,这才让平民也能通过自己的能力进入大殿65层以下工作。”
李雨嫣撇了撇嘴:“然而公务考试依旧保留了遴选制度的【面试】部分,所以哪怕平民在笔试部分发挥极优,在面试里也不一定能拿到高分,除非他笔试吊打所有人,不然面试只要分数不够高,一取平均值可能就够不上录用线了……而且从小就在大殿上私教修习的人,甚至可以【凭平时成绩】免除文职类岗位的笔试,其实就是内定名额。”
上官非迟啧啧感叹:“不仅是大殿里的岗位这样,其他地方性政府部门的文职岗位也一样,面试占一半的分数,平民要想纯靠个人努力出头,只能去当兵,军校毕业之后去武职部门当差,比如驻军、消防站或者治安所,这些工作都辛苦得要死,没什么人愿意去。”
恩竹补充说其实军队里也会讲出身,比如老管家里世代从军,所以他其实也是会有优待的,军队系统里有很多人都是他父辈的战友或战友的亲属朋友,多少会帮衬着,老管也是因此外加自己身体条件好,才从西南老家进入王城军校就读,一毕业就进了特军部队。
“所以实际上这个壁垒依旧存在,只是稍微松动了一点点,裂开点缝隙。”,周自衡说道。
禄敦伯微笑着说恩竹属于是水泥地缝隙里开出的花。
“我……其实也是靠舅舅吧。”,恩竹垂下了眼,轻轻叹了一口气。
周自衡眨了眨眼,表示如果靠舅舅的话何必去军校呢?直接走私教修习那才叫靠舅舅。
傅瑜声点头赞同:“恩长官,说实话,我们其实打心底里挺佩服你和韶韶姐姐的。”
“你们两个可以说是几乎都没靠家里。”,李雨嫣用纸巾擦了擦嘴唇,“一个当兵从军,天天拿命去拼;一个不上私教修习也不去文职岗,身体那么差还累死累活徒手考谛听。”
沈韶开玩笑说这叫“能站着绝不躺着”,属于一种自讨苦吃和叛逆犯贱。
“不不不,这是我们没有的勇气。”,禄敦伯摇了摇头,他温柔地看向傅瑜声的脸和她的肚子,“我舍不得让我的孩子去这样辛苦拼搏,只希望他们能安逸舒服地过一生,不能继承爵位的,我和瑜声肯定也会给它很多的财产,只希望它能过得轻松一些。”
李雨嫣好奇地看了一眼傅瑜声的肚子:“说起来几个月了?看着怎么这么大,怪吓人的。”
周自衡把鼻子一翘,阻止禄敦伯夫妇回答问题:“你俩不说,我来把一个,保证超级准!”
“你又没带丝诊的工具,怎么把脉?”,上官非迟啧了一声。
禄敦伯哈哈大笑说他不在意那些传统的老古董规矩,认为医生把脉碰异性手腕很正常,只要傅瑜声自己不介意就行。
“啧。”,傅瑜声一脸【我很介意】的表情,想了一下之后将一张四层的纸巾捻开,抽取其中的一层盖在手腕上让周自衡来把脉。
周自衡将手指放上去闭着眼摸了一会儿,努了努嘴似乎是在算什么,他突然皱起了眉,惊恐地睁大眼睛看向傅瑜声:“你中午和下午吃什么了?”
“中午……就家常菜啊?厨房炖了甲鱼汤。”,傅瑜声疑惑地看向周自衡,“饭后水果吃了点山楂,最近一直想吃酸辣的东西,来之前吃了点零食垫了垫,是些杏仁干果。”
周自衡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眼看着他额头开始淌汗:“你说的家常菜……是不是还吃了很多辣的?你今天吃的全是会刺激宫缩的东西!!!你双胎在腹三十二周了,伯爵府请的御医是哪个傻逼?!他没告诉过你双胞胎在第三十至三十五周期间早产概率很高的吗?!”
禄敦伯一下子慌了:“你说的这、这是什么意思?”
“先兆早产!早产你听不懂吗!”,周自衡急了,“你个当爹的还愣着干什么!快叫车啊!”
禄敦伯瞳孔地震:“我、我这就叫救护车!”
他慌张地点开手环,先是拨打了伯爵府被分派的那位御医的语音,随后又呼叫侍卫把轿车开出来加入外面单向车道的排队队伍,以防万一大殿太医院出的车太慢。
傅瑜声一头雾水:“我明明好好的啊?一点感觉也没有啊?你不会是诊错了吧?”
周自衡已经在脱西装外套,并让恩竹也把身上的干净衣物脱下来给他备用:“等你有感觉了就来不及了!你现在必须马上进医院保胎,不然万一羊水突然破了,你第一次生产,双胞胎能靠自己顺出来吗?要是来不及剖,你出血量又大的话,早产加上难产,会死人的!”
沈韶赶紧给傅桥声打去语音,问她会场是否有配备简单的医疗设备,傅桥声接到电话吓得脚都软了,她转头就让会场里的医护赶了过去,并立刻通知会场门口的警卫,马上停止继续进车和下宾客,将进入内部道路的车子全部驱出去,把场馆外面的道路空出来给救护车。
“不是,你们全都没有妇产科经验?!”,周自衡吓得脸色铁青,面对赶过来的一众医护,问了她们的从业经验之后急得嗓子都劈了。
一个护士为难地表示本来会场就只会配急救设施,谁能想到妇产科的事情。
周自衡拿餐巾擦汗,而傅瑜声也开始感到了腹部的不适,她害怕地捏着禄敦伯的手,说自己感觉好像有点疼,似乎还有液体逐渐流出。
“周主簿,你、你会吗?”,禄敦伯已经吓哭了,他几乎是用祈求的眼神看着周自衡。
周自衡指着自己一脸不可思议:“我?我算是有点理论……可我是男的啊!别人也就算了,瑜妹妹她可是伯夫人啊!这这这要是传出去还得了?!”
“都这个时候了还管这些?!”,禄敦伯对着周自衡大吼道。
周自衡深呼吸三次,以一个双手投降的姿势说道:“先等救护车,目前还没有到那么危急的阶段,她应该只是刚刚开始宫缩,如果实在不行了,我就试试!”
李雨嫣突然惊呼,说看到椅子上有血渗出。
傅桥声从后台跑了出来,焦急地看了一眼自己妹妹的情况,赶紧对着会场里的安保下令,让他们立刻把嘉宾都带出会场腾空间,然后拆掉亲友区的围挡,不要影响担架进出。
“桥声!你在做什么!”,一个打扮雍容华贵的中年女人从后台走了出来,“怎么回事?是谁不让外面继续进车?怎么还把嘉宾都赶走了?你们在做什么?不许拆围挡!坐在亲友区的宾客全都高贵非常,怎么能让那些坐在嘉宾区的平民戏子之类的人随便看到?!”
傅桥声带着哭腔回头说道:“妈!妹妹她情况不对,已经叫了太医院的车,可是我怕外面继续这样排队进车、单向通行的话,救护车会被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