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千山冷笑一声,拿起乌金蓝毫的茶盏喝了一口:“有客人却不来迎门,她是知道我来了,才急急忙忙、躲躲藏藏、遮遮掩掩的吧?你们方才在做什么?”
恩竹心说天爷了,我们就是怕你误会才分头行动,实际上明明什么也没干啊!这下欲盖弥彰不说,直接制造更大的怀疑了!
“我们刚才在健身房锻炼,沈韶她出汗比较多,所以想先上楼冲洗一下、换身干净衣服再见您。”,恩竹说的是大实话,沈千山却愈发眯起眼睛审视他的周身。
沈中堂看向恩竹短袖下的手臂:“你肌肉充血,应该确实是在用手臂做什么体力活。”
沈韶从室内电梯里走出,她换了一身长袖长裤的家居服,尴尬地笑着走进客厅。
“我还以为你永远不会来这儿呢。”,沈韶嬉皮笑脸地和老爹打招呼并坐在了他身边,“之前搬家了恩竹想请你吃个饭,都跟我赌气说才不稀罕。”
沈千山叹了口气:“我那是恰好在忙,不是不愿意见你。”
他用查刑案的眼光打量了一番沈韶:“锻炼身体,是在为七月的体测做准备吧?”
沈韶尴尬地微笑着,点头说没错,并吹了几句沈千山宝刀未老一类的彩虹屁。
“既然如此,就不必这样东遮西掩的。”,沈中堂叹了口气,“我也没有那么可怕吧?”
两个人的表情都是【对对对,您不可怕,也不知道上次误会了就抄起水果刀,大喊着要杀人的是哪位】之类的内容。
沈韶心说有一说一我俩干什么都合法,事到如今你到底是在较劲些什么玩意儿?
“沈伯伯,我去给您洗点水果,现在正是白枇杷的季节,老家刚寄了一些来,自家果园里种的,没农药,很是好吃。”,恩竹十分有眼力见地滚去厨房,留他们父女两个说话。
沈千山见恩竹的背影消失在走廊上,立刻转头焦急地询问沈韶有没有受委屈。
“如你所见,我好得很。”,沈韶摊开双手,“倒是不至于一根头发都没掉,你屁股底下就坐着一根,不过我离秃头应该还有较远的距离。”
沈千山沉沉地叹气:“寄人篱下能过得有多好?以后周末都回沈府或者去农庄吧,爸爸妈妈实在是见不得你受委屈,万一那小子再找什么借口、装什么意外要占你便宜……”
沈韶立刻用恩喜儿的逻辑安抚操心的老父亲:“什么寄人篱下呀,这房子是婚后买的,按谕洲律法,这是共同财产,明明有我一半,也是我的家。”
沈中堂一脸【你这样说,搞得好像是我们在占人家的便宜】的不愉快表情,嘴里叽里咕噜地说早知道婚前给沈韶先置办些个人财产,至少显得体面些。
“花了多少?我给这小子打回去!”,他愤怒地一捶大腿。
沈韶微笑着告诉他价格,沈父面色苍白地沉默了许久,他做贼一样从老婆眼下偷偷攒的私房钱很明显远远不够。
“我可以分期付给他,总比他仗着这个欺负你要好!”,沈千山咬了咬牙说道。
沈韶又给他添了一杯茶,安慰他不要想太多了:“我们说好了感情和婚姻关系各论各的,他很尊重我的意愿,也很老实,甚至从来没私自进过我房间,你就放宽心吧。”
“你这孩子太天真了,这小子也就是装正人君子罢了!爸爸也是男人,他在想些什么,爸爸最清楚不过了!”,沈父没好气地抖了抖胡子。
沈韶觉得这个话题正在往尴尬的方向去,试图说囫囵话把这个对话结束:“哎呀俗话说的好,君子论迹不论心嘛……”
“韶韶你错了!世界上压根就没有君子!男人压根就没一个好东西!”
沈千山直接爆发,他觉得沈韶的防备心实在是太弱了,必须说点什么让她警惕起来:“你以为你是怎么来的?爸爸今天和你说实话,就算是我,我跟你母亲也是还没订婚就……”
沈韶赶紧堵住耳朵逃跑,她可以和小姐妹私底下满嘴飙车,或者和妈妈正经地讨论这个事情也没问题,但是她永远不想从亲爹嘴里听到任何关于这个话题的内容。
“笨手笨脚的家伙,洗几个枇杷都能洗这么久,还是让我来帮你吧!”,沈韶几乎是从沙发上弹进了厨房,脑子里嗡嗡地在回响那半句“还没订婚就”,她堵耳朵的速度还是太慢了。
恩竹疑惑地转过头,看见面色铁青的沈韶走上前来夺走他手里洗好的一盘枇杷,非要再洗一遍逃避这一切,并且制造一些冷静的时间。
上校一边擦手一边关心地问沈韶怎么了,沈韶摆手表示现在先别跟她说话。
沈千山木然地坐在沙发上,忽地反应了过来,头顶骤时淋下瀑布。
沈韶仔细地观察着枇杷上的每个细小的斑点:“我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样,反正我永远也不想和父母讨论自己具体是怎么来的……除非是很小的时候好奇不懂事才会问。”
恩竹脸部肌肉抽搐了一下:“……我理解,我也不想知道。”
沈韶心说不好意思,我好像知道你是怎么来的,地点十分劲爆,你应该被取名为水生。
她单手扶额,心说就沈老头刚刚没讲完的那半句,恐怕自家看起来端庄稳重的爹妈,年轻的时候也好不到哪去……不得不说天策大帝时期和流光皇帝中早期的谕洲实在是太开放了,社会氛围和大众思想甚至文艺作品都没有流光后期和现在这么保守,而且与其说是开放,不如说是有点太奔放了,难怪谕洲对外全面停战后,新增人口会爬上巅峰。
“沈中堂为什么突然要跟你说这个……”,恩竹感觉有些割裂,在他对沈父沈母的印象里,沈韶应该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只不过恰好有父母双方的dNA,属于是大自然的馈赠。
沈韶又将枇杷过了一边水:“担心我疏于防御,被你占便宜吧……有一说一咱俩合法。”
“别洗了,果皮都快被你洗成透明的了。”,军官阻止沈韶继续搓洗枇杷。
沈韶叹了一口气,放过了无辜的水果:“他再这样下去,我都快要被激起逆反心理了。”
恩竹一脸欢乐,他肉眼可见地有点期待了。
“哎呀父母都这样,我看社交媒体上经常有人吐槽,经典语录诸如【你是我生的,我什么没见过】、【你小时候都是我给你洗的澡】之类的,其实也没恶意,就是会不小心忘记孩子已经长大了而已。”,上校接过水果,和沈韶一起返回客厅。
沈韶表示她知道是知道:“这种事情我和我妈聊就没事,但老爹就是不行!”
“我懂我懂……”,恩竹连忙安抚,“我属于他俩谁跟我说都不行的类型,比你严重多了。”‘
沈韶心说那你好像是有点夸张了,军校也不给你上正经的生理卫生课的话,请问您的知识要从哪里来呢?想象力吗?
两人回到客厅,继续挂上微笑,沈韶也假装刚刚什么也没发生,只是把果盘往沈千山跟前推了一推,让他尝尝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