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喜儿正在认真地刷预测套题,完全没有注意到树醒风在她旁边安静地坐着有一会儿了。
“完成!”,她放下演算草稿纸,在平板上点击了提交,并停止了计时器。
恩喜儿从椅子上站起来伸懒腰,等待智能阅卷的结果。
树醒风微笑着凑上前去,帮她按摩肩膀:“喜儿,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我荣升恩氏族长第二十九年纪念日。”,恩喜儿拗了拗僵硬的脖子,“不过不是整十周年,所以风眠山庄今天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活动,我已经吩咐了发年薪30%的奖金给每个人。”
树醒风一脸噎住的表情,他讨好地按着恩喜儿肩胛骨缝的酸痛处:“还有呢?”
“还有……”,恩喜儿转了转眼睛思索,“啊对!我送给竹儿和沈姑娘的快递今天差不多能醒来了吧?他们应该已经去努塔克了,今天是他们去努塔克的日子!”
树醒风嘴角抽搐,于是故意加大了手指的力度,用力按压恩喜儿酸痛无比的大圆肌位置,期待地继续问:“嗯……还有呢?”
恩喜儿被揉到了肩周的疲累处,不禁失声惊叫,她忍耐着这又疼又爽的筋膜指压回答道:“今天……啊!今天还是竹儿和沈姑娘领结婚纸第八十天的纪念日……啊嘶!”
树醒风已经确信这家伙是故意的了,他扯下领带系在了恩喜儿的腰上,迅速绑了一个蝴蝶结:“看来你是完全忘了!那我猜应该也没准备礼物吧?不如我自己挑一个你送我吧?oK我选好了,就决定是这个了!我现在就要拆礼物!”
他说罢将对方转了过来,一把抱起放到了书桌上,正准备下压上身吻她,却被恩喜儿一脸惊慌地推开:“搓气!你压到我平板了!我刚做完的题还没出分呢!!!别给我删了!”
树醒风尴尬地赶紧松开爪子连连倒退,恩喜儿焦急地拿起桌上的平板查看,幸好没按到什么不好的地方,她总算松了一口气。
“批完了!七百一十四,稳的稳的!”,恩喜儿欣喜地看着自己做的第十六套卷子批改结果,这几天的模拟考成绩都很好,她的信心因此上涨了不少。
树醒风苦着脸站在一旁搓手,妻子忘记他生日这件事,他还是有些伤心。
恩喜儿用余光偷偷观察着树醒风垂头丧气的模样,不禁轻笑出声:“你就这么在乎我是否在乎你这件事吗?我人都在你身边了,天天陪你睡觉还不够?”
树醒风叹了一口气:“对…….你也知道,我很贪心,字面意思,我贪图的是你的心,毕竟这么多年过去,我实在不太确定你是否还爱我。”
恩喜儿勾起嘴角,将腰上的领带解下,系在了树醒风的手腕上:“跟我来。”
树醒风眨了眨眼,不明所以地被对方牵着走进了会客厅,只见一个小盒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摆在了茶几上,下面还压着一张反背放置的、破碎的、被用透明胶仔细粘好的贺卡。
男人看着那个扁扁的盒子,好奇地解开上面的丝带,大手掀起了盖子:
那是一张一个年轻女孩的照片,女孩穿着姜黄色的衬衫和深绿色的背带裤,脚踩一双沾满了泥巴的牛皮靴子,正在草坡上欢笑着奔跑,黑色的长发系成一股麻花辫,她手里拿着一个草编的篮子,篮子里放满了新鲜采摘的浆果,她的身后跟着一只白色的小狗。
“我听说你父亲在你出生后处理掉了她所有的痕迹……我找到了你妈妈的照片,这是她十五岁的样子。”,恩喜儿将脑袋靠在了树醒风的肩膀上,“她原本是一个农民的女儿。”
今天同时是树醒风的亲生母亲去世的日子。
树醒风惊讶地看着这张老旧的照片,他伸出手指在上面摸了摸,他有些不敢直接碰那个女孩的脸,只是轻轻拂过那条小狗的尾巴,指尖传来的触感像是摸到了那绒毛。
“她和你长得真像。”,恩喜儿挽上了树醒风的胳膊,“下面那张贺卡是她留下的,在你出生之前她下写了这张东西,我估计是本来计划在你十八岁生日的时候给你的。”
树醒风努力控制着颤抖的手,他慌乱地拾起那张曾经被某人撕碎的卡片,翻了过来:
“小风,成年快乐!希望你每一天都开心!我不知道未来你这个年纪会想要什么,不过既然你是男孩子,所以我给你准备了一句泡妞好用的话!如果你遇到了喜欢的人,你就直接告诉她——我妈妈同意我们在一起!不管那个人是谁,只要是你喜欢的人,我也一定会喜欢!因为我会永远相信你、偏爱你!不过前提是你千万不要变成一个花心的人渣哦!不然我会用赶牛的鞭子狠狠地抽你的屁股!就像我当年对你父亲那样!”
树醒风用拳头捂着嘴笑出了声:“什么啊!我还以为会是什么很重要的事情或者惊天大秘密呢……不是我说,这句话也太老土了吧?真是年代感十足,就算是我们当年那个时候,也没人会用这种话表白了吧?讲这个还容易被人当成废物妈宝,不浪漫也就算了,甚至毫无参考价值,我绝对不会说的,百分之一百会被甩啊!这土气的小村姑难怪只能当个小妾,原来是谈恋爱的水平太臭了,被老男人随口编的三言两语就能骗到手……”
这家伙嘴上说着嫌弃的话,可他脸上的表情明明是温柔的笑容,照片上的这个女孩他素未谋面,写下这张贺卡的人他不曾认识,他没有听过她的声音,也没有牵过她的手,可这样陌生但纯粹又朴素的温暖和爱意,却实在地传达到了他的心。
哪怕这张贺卡迟到了三十一年,但这是曾经有人如此爱他的证明。
男人敲了敲桌上的按钮,召唤进来一个下属,把手里的照片和贺卡递给他,平静地吩咐道:“仔细裱起来,放到我书桌上,摆在明竹的照片旁边。”
他转身将恩喜儿紧紧地抱在怀中,闭上了双眼,轻轻吻她的头发:“等你考完试,竹儿也回来了,我们一家人一起拍一张全家福吧。”
恩喜儿抚摸着他的脊背:“如果你能劝得动他的话。”
……
穿着病号服的女人缓缓地睁开了眼,模糊的画面逐渐变得清晰了一些,但还是看不太真切,只见大约是两个穿着防护服的人正隔着护目镜观察她。
“哇!醒了醒了!”,左边的那个男人惊奇地呼喊着,右边的女人伸出戴着手套的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你好?请问能听见我说话吗?这是几能看清吗?”
女人张了张嘴,肿胀的喉咙让她艰难地发出嘶哑的声音:“我……这是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