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韶面色铁青,她突然想起来自己现在所有的消费都走的是绑定的联名账户,而联名账户由风眠山庄的账房顺手记账管理,如果账户的收支上有什么异常状态的话,账房会告知恩喜儿,也就是说自己三天前叫的送药上门订单……
恩竹抬着手格挡着袭击,连连倒退的时候不小心绊到了自己的腿,以至于摔倒在地,恩喜儿得以抓住这个家伙的领口,狠狠地用包作为武器狂揍一通。
“这是什么?啊?我问你这是什么啊!”,恩喜儿暴怒地将包一下又一下地往恩竹脸上甩去,“我前两天为什么要去考试?我当年为什么没有正常毕业?你不知道的吗!”
一个门岗大哥赶紧走上前劝道:“这位夫人,恩上校他毕竟是军籍,从法律上来说,您现在这样的行为属于是袭军袭警……”
“滚!”,恩喜儿转头大吼一声,“老娘教训儿子天经地义!再敢啰嗦连你一起打!”
门岗大哥吓得一身冷汗,悻悻地躲远了几米。
几个士兵也着急地劝道:“长官他毕竟是上校,这里是特军基地,您给他留一点面子……”
“面子?还面子?!”,恩喜儿抡着手臂把包往恩竹脸上继续砸去,“他这不足半平米的面子能值几个钱啊?!有人家的人生重要吗?!有吗!哈啊?面子是吧?再敢多管闲事,老娘就把你们几个的脸皮都撕下来!哪怕打包在一起全卖了也赔不起!”
那几个士兵嘴角抽搐地撤到旁边,不明所以地议论着恩竹到底是犯了什么错。
“那个……阿姨……”,小金伸手护了两下长官,“您、您儿子都这么大了,今年已经二十七岁,四舍五入快三十的人了,再这样打他不合适了吧……”
恩喜儿冷笑一声,甩着手指让他滚一边去别影响自己:“你说的没错,是!是打得太迟了!当年他还在我肚子里两三个月大的时候,老娘早知今日就应该早点把他给打了!”
沈韶也总算拨开人群冲上前去:“恩掌柜,体罚、体罚确实不合适!”
“沈姑娘,这个你先别管!”,恩喜儿在气头上已经敌我不分,她拍掉沈韶的手继续用包暴揍蜷缩在地的恩竹,“我从小到大教过你多少次尊重尊重尊重!看来你是一个字也没听进去!你明明懂得道理,怎么还能强……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气死我了!”
恩竹捂着流血的鼻子试图说话:“不是……娘你听我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没有强……”
“你闭嘴!”,恩喜儿虽然暴怒着,但是恩竹注意到她的眼睛蒙上了一层水雾。
沈韶再次上前,抓住了恩喜儿的手臂,小声在她耳边说道:“呃,那个,恩掌柜,其实这事儿我也有一定的责任,毕竟当时是我先……”
“好,你也闭嘴!”,恩喜儿转过头对着沈韶低声吼道,“在这种事情上,心疼男人倒霉一辈子!我已经亲身示范过了,你用不着再做没意义的实验!”
沈韶满头大汗,心想再这样闹下去,万一引来部队的高层就麻烦了,她连忙先转移恩喜儿的注意力,凑到她耳边小声说道:“恩掌柜,我们先去外面吧!我……我其实今天早上就开始有点不太舒服,又不敢和我妈说,所以有的事情想问问你!”
恩喜儿立刻收了手,满目慌张地看向沈韶,并握住了她的双手:“你不舒服?是、是哪里不舒服?是不是……别怕,别怕,乖囡囡别怕昂……有我在!我陪着你!我帮你想办法!”
“我们、我们先出去换个地方说话吧?”,沈韶瞟了一眼团在地上、鼻子血流不止,手臂和额头也被包上的金属划伤了几道的恩竹,眼神示意他赶紧先走人,离开特军基地。
……
三人来到特军基地附近的餐馆,要了一个二楼角落里的包间,将门窗关死。
上校鼻子里塞了止血纸巾,额角的血已经凝固,正以一个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完美全伏跪姿,把膝盖、小腿、额头和小臂都诚恳地贴在地上,朝向坐在椅子上的恩喜儿和沈韶。
“所以不是他强迫的你?”,恩喜儿总算能冷静下来听人说话,“我没养出一个强奸犯?”
沈韶捏了一把汗道:“不是,双方自愿,只是当时我们有点激素上头,一时两个人都忘了,安全起见我才吃药的,而且今天早上已经出现了撤退性出血,应该是没问题了。”
恩喜儿如释重负地瘫在了椅背上,用手指抹眼泪:“呜呜呜……吓色特了……我自己当年搞成这副样子……要是害你也这样可怎么办啊……当时我父母都不在了,没有人帮我,只有我一个人……还有醒风那个混蛋,说他会负责……我知道这有多可怕、有多让人害怕……”
沈韶抱着恩喜儿抚摸她的脊背,她明白这件事对恩喜儿来说是多大的心理阴影,毫无准备地未婚先孕,被辍学去了人生地不熟的株树塔,又被卷入算计和政治斗争导致夫妻歧路,可以说几乎一切的悲剧源头,都是因为两个不懂事的年轻人犯下错误,并为此买单。
说难听些,恩竹是一个不该出生的孩子,他但凡迟个几年再来,就不会导致后面的一切。
可这一切不是他的错,是因为一个无知而心软的母亲,和一个自私又贪心的父亲。
一个相信了所谓的“安全期”而没有服药,一个趁机利用母子作为换取婚姻自由的筹码。
恩竹趴在地上迟迟没有起身,他愧疚难当,因为自己没有保持清醒和理智,一次性伤害到了两个对他来说最重要的女人。
“乖囡囡……”,恩喜儿呜呜流泪,“不怕不怕……不管怎样,你有爱你的父母,我也会帮你。”
沈韶拍着她的后背安慰,说自己没事,让她安心放心,也告诉她其实自己母亲已经知情,所以无需担心,而且她也很清醒,肯定不会重蹈覆辙。
沈韶心说难怪恩竹总对正常的生理需要和亲密关系有强烈负罪感,看来果然是因为恩喜儿矫枉过正的教育,外加缺乏男性长辈的正确引导,但也正是因为他一直没有正视这件事,甚至将其妖魔化,所以才会在那天受到如此强烈的精神冲击,以至于断片和理智全失。
“那、那我不打扰你们工作了……”,恩喜儿拾起随手扔在地上的包袋,说自己昨天考完试,本来计划今天上午坐风眠山庄的飞船回凌水,结果在飞船上收到了账房的消息和订单截图,问她知不知道这事儿,恩喜儿当场就心态爆炸了,直接下了飞船直奔特军基地。
沈韶注意到恩喜儿手上那个某顶级奢牌刚发布没两天的新款包,把手眼见着都快断了,五金更是遍布划痕,皮面上沾了不少泥土和灰尘,甚至还有血迹,说明恩喜儿刚才揍儿子是完全没有收着力,这个力度属于是巴不得除之而后快的水平。
……
“还好我行李箱里带了消毒的东西。”,沈韶用棉签给恩竹额头和手臂上的伤口涂抹着碘伏,“脸上其他打到的地方没破,但估计第二天要肿……大家要是问起来的话,会有点尴尬。”
恩竹坐在越野车的驾驶座椅上垂头丧气,说自己已经深刻认识到了错误,一定会【好好改造、重新做人】,希望沈韶能够原谅他。
沈韶闻言被逗乐:“好好改造?你要怎么改造?”
“首先就是防患于未然,从环境改造开始。”,恩竹伸手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个避孕套,又从靠背上的薄外套内袋里掏出一个,然后又伸手从副驾驶前面的储物空间里拿出一盒,又转身伸手去按后排座椅中间的储物空间,里面也放了一盒。
“我随身携带,到处放置,保证这东西随时随地触手可及,不会再发生第一次那样的情况。”,他表示家里的每个房间自己都有放,甚至包括阁楼的洗衣房和地下车库。
沈韶脸颊肌肉抽搐了两下,只听恩竹介绍说自己还在今天要用的飞船里也藏了两个。
“稍微等一下。”,沈韶羞得面红耳赤,她竖起手掌阻止他继续讲下去,“不是……你这样搞得……搞得好像我们瘾很大,要到处那什么似的……”
“……啊?”,军官一下子反应了过来,立刻全身从耳到手指都红成了番茄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