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被他的礼貌取悦到了,又或者出自确认同类的认可,总而言之,这次的句子变得长了许多。
「明年,你会收到一封霍格沃茨的通知书,前往学习魔法。」
魔法?
原来他那些特殊的本领叫魔法吗?
霍格沃兹……
听上去是一所学校,专授魔法的学校。
他就知道!
他是如此的与众不同!
男孩对着颤抖的双手,几乎忍不住狂热的欣喜,接着发问道,“那里,那里都会教些什么呢?”
刚刚他已经向对方全部倾诉了他会的那些东西,对方没有表现出任何惊讶,只有不耐,由此他基本可以推出,那些都是极其正常的情况。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面前这个人更加不同。
可惜对方太过藏头露尾。
哪怕知道如今不能硬碰硬,他还有许多事有求于人,但他依旧为现在这种敌在暗他在明的情况心生寒意。
迟早有一天,他要无人再敢瞒他,不敬他。
「过来」
这次字母交迭的有点慢,游走的字形像蛇尾,在最后甩出一丝凌厉。
那是种令人毛骨悚然的优雅。
像在释放某种危险的信号。
他有点犹豫。
「过来!」
墙面上的字迹再度纠缠,这次却多了几分不可逼视的森寒,其间涌动的蛇群似乎要伺机而出。
于是里德尔面无表情的走近。
「很好」
「那么现在,展示开始」
紧接着,在‘砰’的一声巨响中,他惊恐的发现自己变成了条巨蟒,从半空中重重的摔到了地上。
还没有给他反应过的时间,在摔倒后溅起一片灰屑的尘土中,他又恢复了原样。
尾椎生疼。
里德尔眨了眨黑眸,眼中罕见生起了难以抑制的激动,他正要说些什么,眼前的字迹再度重新组合。
「变形」
血红的字似乎晕开了一点墨。
“这是——”
他的话音还没有说完,面前的墙壁突然涌出了大片的软体植物,柔枝上长着锋利的锯齿和尖刺,蔓延的像一片海。
迅速撤步。
不慎被什么东西绊倒。
里德尔下意识做好了手掌和腰背鲜血淋漓的准备,结果却有些意外的发现,他毫发无伤。
随后,他又注意到,这些植物在底下缠绕编织成了一张软软的大床,收敛了毒针般的刺。
他不禁感叹了声。
“这些看起来很适合当做武器。”
墙壁上的字依旧发生了一些变化。
「草药」
里德尔已经完全肯定了这其中的含义,默默垂下了眼睫。
他在思考。
忽然,有片亮光打了下来。
溢满墙面和天花板的细闪,在黑暗中璨璨一片,令人神往的星空,北斗七星,天狼星,仿佛人也在宇宙间遨游。
无尽的恒星一道又一道流转,最终又陷入未知的时空长河。
从来没有出过伦敦,甚至是西边街道的少年怔住了,他抬起头,眼中是不带情绪的欣赏,有某些呲呲作响的东西在此刻的胸膛轰然炸响。
那个时候。
是一切的开始。
……
这次的时间明显延长了许多,在他看完全部星座后,景象才缓缓消失。
逐渐趋于透明的亮光昭示着美梦的结束。
「天文」
男孩继续保持着沉默。
他没有意识到,换作平常,这时的他应该早就要挂上标志的笑容感谢了。
或许,先前就应当那么做。
对他人的帮助及时表示感谢,动容,再趁机放上一两句似有若无的承诺话语,就足以快速的拉近关系,使对方更加信任自己。
所以,不这么做的缘由是出自遗忘,还是其他?
大概十岁还是不够的。
在善恶模糊的边界上,偶尔还会有一瞬间的动摇。
咒语来临的效果总是猝不及防。
四周倏而着起火来,熊熊的蓝色火焰点燃了整间房屋,掺杂着几丝明亮的金,里德尔几乎是‘腾’地一下冲向了衣柜。
但他刚赶到时,火势就停了。
任何变化都没发生,仿佛刚才的一切不过是他脑海中臆想的幻觉。
不过他还没有蠢到质疑自己的程度。
有所预料般,他张了张口,“魔咒。”
「魔咒」
这是个他预感自己会最喜欢的课程。
但没想到的是,很快,他就要收回自己的上一句话了。
黑魔法防御。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有趣的东西?
那种恍惚又清醒的感觉,在深渊中反复挣扎,他缓慢爬出,与本能凶残争斗,论一场输赢。
灵魂在这样的痛苦锤炼下,最终会强大到能掌控一切。
“这是什么?”
「夺魂咒」
男孩看看墙壁,又看看身体,脸上露出抹初见端倪的偏执疯狂。
“巫师大人,我很喜欢这个咒语,能不能……”
啪!
他一下顿住了话音。
视线转向地面,呼吸微微有些急促起来,他没看错!
有个瓶子,真的从墙面裂缝中丢掷了出来!
“您在墙里吗?”
他勉强装作轻松地问。
没有新的字迹出现,只是窗边袭来的雪球,屋顶一闪一闪的灯光,和突然关紧的房门又都作了回答。
那个人无处不在。
里德尔再次意识到,这并不是一句张狂的话,而是摆在眼前的事实。
多么令人向往啊。
「施咒需要魔杖,你没有。」
轻飘飘的,像是不欲多说的一句解释,蛇尾跟着挑了挑。
魔杖。
既然是这样,恐怕他要等到他去那个霍格沃茨的时候才能有了。
「时间到了」
余光扫到墙面的变化,他顿时惊了一瞬,连忙抬起头,唇边还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眼中却滑过抹焦急。
“您要走了吗,巫师大人?”
他的脸上带着巧妙的恭维和真诚的不舍,“那我之后该去哪里报答您的帮助?”
墙面没有再改变字迹,他的表情闪过些许惊慌,但还是镇定地快速说道——
“我还可以跟蛇说话。”
适时地展露自己的无知,在最后不着痕迹的露出终极底牌。
这是他最奇特的本事了。
只好赌一把。
「蛇佬腔」
耳边迅速捕捉到一个新的名词。
他凝视着那堵墙,脑子里下意识在想,到底要怎么才能清楚这个词的意思?
如果他问,即将要离开的对方会解释给他吗?
还有,既然有这个词的出现,那是否可以认定为,之前也有人掌握过这样的本领?
心脏略微抽搐了一下。
恼火暗中滋生。
「是最特别的存在」
男孩的思绪一滞,眸光怔忡了片刻,死死盯着那行字,最终缓缓勾起了一个笑容。
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