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大牢外的火把在风中摇曳，投下忽明忽暗的阴影。初秋的夜风带着一丝凉意，卷起地上的落叶，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顾烨和张景借着墙角的阴影，小心翼翼地靠近大牢。两人都换上了寻常百姓的装束，张景特意给顾烨化了一个不起眼的妆容。他用特制的药粉将他原本的肤色调成了较为粗糙的小麦色，又用炭笔在他脸上添了几处皱纹，让他看起来像个普通的农夫。
"我已经打探清楚了。"张景压低声音，凑近顾烨耳边，呼吸声轻若无声，"琉璃被关在西边第三间牢房。今晚值守的是赵勇和李山两个狱卒。这两人都有不少把柄在我手上。"
顾烨眯起眼睛，借着火光仔细打量着不远处的两个狱卒。矮胖的那个是赵勇，正倚在门边打盹，腰间挂着的钥匙随着他的呼噜声轻轻晃动。高瘦的李山倒是醒着，但眼神涣散，手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把玩着腰间的佩刀，时不时伸手揉搓发红的眼睛。
"这两人都是酒鬼。"张景眼中闪过一丝鄙夷，右手不自觉地捻着衣袖，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动作，"赵勇沉迷赌博，欠了不少外债。李山则好色，经常去城南的青楼...用些银子，或许..."
顾烨轻轻摇头，打断他的话："用钱收买，难保他们不会事后告密。"他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袖中的匕首，刀柄上雕刻的莲花纹路让他略感心安，"这种人为了利益，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你有什么更稳妥的办法吗？"
顾烨低头不语，似乎是在思考。
张景似乎察觉到他的情绪波动，轻声道："你放心。"他从怀中取出一个精致的青瓷小瓶，瓶身上缠绕着青色藤蔓暗纹，在月光下泛着莹润的光泽。"这是我特制的安神香。只要让他们闻一下，就能昏睡两个时辰。无色无味，事后也查不出任何痕迹。"
顾烨接过小瓶，指尖微微发凉。瓷瓶入手温润，却让他想起了以前似乎在哪里过的这种毒药。
那些装在精美瓷瓶中的药粉，夺去了多少人的性命？他不禁轻叹："药王谷果然名不虚传。这药...可会伤及性命？"
张景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将军仁善。这药只会让人沉睡，绝不会危及性命。我张景虽是不是什么善良之人，却也有自己的原则。"
顾烨刚要说话，张景的神色突然一凛。他猛地扣住顾烨的手腕，将他拉进路边的杂草丛中。
"加强守卫，尤其是西边的牢房。"姜凌云低沉的声音在夜色中格外清晰，"那个琉璃，不能让他见任何人，包括送饭的狱卒也要仔细检查。"
"是，大人。"几个侍卫领命而去，铠甲摩擦的声音在寂静的夜色中回荡。
顾烨皱眉看着姜凌云，没想到这个姜凌云平日里看着柔弱，竟然这么精于算计。
等姜凌云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张景和顾烨才从草丛里出来，低声道："看来琉璃确实知道些重要的事情。姜凌云这么紧张，恐怕..."
"所以我们更要快点了。"顾烨打断他，眼中闪过一丝凌厉，"趁他们还没有完全布置好防守。"他攥紧了手中的青瓷瓶，指节微微发白，"若是晚了，恐怕..."
张景看了看四周，沉吟道："将军不如一会，我扮作巡逻的侍卫。我先引开正门的守卫，你趁机进去..."
他的话还没说完，突然感觉顾烨眼神看的冷漠。抬头望去，只见大牢里突然亮起了火光，一个狱卒提着灯笼向西边的牢房走去。灯笼在他手中摇晃，投射出诡异的影子。
"这个时候，怎么会有人..."张景话音未落，就听到牢房里传来琉璃的声音。
"你...你是来做什么的？"琉璃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恐惧，还有难以察觉的虚弱，"姜大人不是说..."
紧接着是一声闷响，像是什么东西倒地的声音，随后是杂乱的脚步声和压抑的呼喊。
"他们要杀人灭口！"顾烨脸色大变，手中的匕首已经滑入掌心。
"别冲动！"张景压低声音，眼中闪过一丝警惕，"这很可能是个..."
话音未落，一个冰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什么人？"
两人浑身一僵。身后，一个持刀的侍卫正死死盯着他们，刀刃在月光下泛着森然的寒光。那侍卫生得膀大腰圆，脸上有一道狰狞的刀疤，眼神凶狠。
张景眼疾手快，一把将顾烨拉到身后，同时从袖中滑出一根银针。银针纤细如发，在月光下几乎看不见。"在下是城中的大夫，这是我的病人。"他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他病得糊涂了，非要来大牢寻他已故的大哥。我好不容易找到他，正要送他回家..."
那侍卫眯起眼睛，目光在两人身上逡巡："这种鬼话也想蒙..."
话未说完，张景手腕一翻，银针破空而去。侍卫只觉脖子一痛，还没来得及喊叫，眼前一黑，就软软倒下。张景迅速上前扶住他，避免他倒地发出声响。
"走！"张景拉着顾烨就要离开。但顾烨挣开他的手："琉璃还在里面。若是琉璃有个什么意外，雪薇会伤心的。"
张景眉头紧皱："可是现在情况有变，贸然行动太危险了。"
"你去引开正门的守卫。"顾烨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眼神中闪烁着凌厉的光芒，"我从后窗进去。琉璃是为了救雪薇才被抓的，我一定要救他出来。"
张景看着他眼中的决绝，知道无法改变顾烨的主意，只得轻叹一声："小心。我给你一炷香的时间。如果情况不对，马上撤退。记住，活着比什么都重要。"说着，他从怀中又取出一个小瓶，"这是疗伤的金创药，带着。"
顾烨接过药瓶，郑重地点点头。他看着张景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深吸一口气，悄悄向西边的牢房摸去。
月光如水，洒在他单薄的身影上。这一刻，他想起了顾烨临行前担忧的眼神。他本想亲自前来，却因伤势过重被他拦下。"一定要小心。"临别时，顾烨拍拍张景的肩膀，眼中满是担忧，"如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