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
想到那天在医院内看到的那张疲惫麻木的脸,又想到吃饭前,丁一鸣主动说出的那句“力所能及可以帮”,苏时酒低垂下眼睫。
他一手搭在丁一鸣的肩膀上。
丁一鸣一怔:“苏时酒……”
苏时酒却并未看他,而是盯着姑姑,认真说:“我理解你刚刚说的话,村里好不容易供出一个硕士,确实很难得。”
丁一鸣的姑姑唠叨半天,见终于有人帮他说话,欣慰地点点头:“是这个道理,我们村里连大学生都不多……”
苏时酒见她回了,当即话锋一转:“但你为什么不等丁一鸣下班后,私底下去医院找丁一鸣谈这件事,而是直接过来这,坐在地上大哭大闹?”
“什么?”
姑姑迟疑道,“……那、那当然是因为这个地方不是个好的,我心疼他,想尽快把他从这个深渊里拉出来。”
“是吗?但你又说,你对治疗费也没有办法。”
苏时酒淡淡道,“所以,读硕士的侄子在这种地方工作不雅,和丁一鸣的妈妈的命比起来,你认为前者更重要。”
苏时酒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我懂了,因为丁一鸣的妈妈跟你没有血缘关系,只是嫁进来丁家的人,所以即便她死了也无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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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姑悚然一惊。
话题怎么就转移到这里了??
她当即摇头:“……不,当然不是。他——”
丁一鸣有些怔愣地看着苏时酒,他似乎也想说话,但苏时酒搭在对方肩膀上的手微微加重,制止了。
苏时酒逼问道:“你口口声声是为了侄子,但我怎么感觉你是跟丁妈妈关系不好,所以故意想害她性命,故意让她没有医疗费治病?”
“不是!”
姑姑急了,“她治病的钱当然还是有的——”
“哦?所以你知道有钱,那钱从哪里来?”苏时酒立刻问。
“一鸣家不是还有——”
两人对话时,一句接着一句,苏时酒的询问速度逐渐加快,如紧锣密鼓般,连带着姑姑跟着苏时酒的节奏,也没了任何思考的时间。
她几乎下意识说出这么半句,当即顿住,自知失言,表情难堪地看向丁一鸣。
丁一鸣:“……”
苏时酒见状,再次拍了拍丁一鸣的肩膀。
他没再多说什么,转身走出会议室。
扫了眼食堂的方向,苏时酒叹了口气。
他的面还没吃呢。
估计都坨了。
正想着,门口的前台看到苏时酒:“诶,你是苏时酒吧?你……呃,你金主给你送了点下午茶。”
她指了指旁边的食盒。
苏时酒:“?”
只见前台旁边放着的食盒,包装十分精美,抬头印着一个用书法写就的“亦”字,是江城非常有名的一家高级糕点店。
他家需要提前预约,所有糕点,都是手工制成,口感细腻绵密,口味会经过客人预约时提出的需求调整,且时常推陈出新,因此即便价格非常贵,也仍旧有不少人趋之若鹜。
就连之前苏时酒去卧底的那家网红糕点店,打着的也都是“小亦家”的旗号,价格相对亲民,才能很快做起来。
然而……
就是如此昂贵的糕点,此时摆放着的,却有足足一人高,且每一盒的分量都非常足,让人不由咋舌。
——显然,顾殊钧是打算让苏时酒做人情,分发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