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时酒低垂眼睫。
他神色平静地将邀请函递过去,做完登记后进入宴会厅,从头到尾,都没有回头看两人哪怕一眼。
“你——”被称为贺越的男人一愣。
他脸色一下子臭了,“一个破陪酒的,拽什么拽啊!”
苏时酒的行为,让贺越十分火大。
他自小就在众星捧月中长大,说的任何一句话都会被人放在心上,哪里遭遇过这种被人无视的情况!?
尤其还是在苏安喜的面前!
这样的苏时酒,还不如直接回过头,跟他大吵一架呢!
一旁,苏安喜站在贺越身侧,视线落在苏时酒的背影上,下颌骨收紧一瞬。
陪酒?
苏时酒吗?
……怪不得,怪不得上次顾殊钧亲自上门警告,让他们家在外见到苏时酒,也要装不认识。
那时的苏安喜听到这个要求还觉得奇怪,现在想来,应该是为了保护苏时酒。
一想到那日,顾殊钧坐在主座,在苏家说出这一条件时的表情,艳阳高照下,苏安喜竟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寒颤。
他抿了下唇,面上露出一个温和的笑来:“好啦,你跟那种人一般见识做什么。赶紧进去吧,我记得你之前念叨的那位名导也会来。”
“是。”贺越点头,“李家和陈导关系不错,每次陈导拍的电影,李家都会投资。如今老爷子过生日,他当然会来。”
说话间,贺越顿时将苏时酒抛却脑后。
他下意识拉了下苏安喜的手:“那我们快进去,把我的作品给陈导看看!”
陈导是贺越最最敬重喜爱的导演,只可惜近些年越来越低调。
贺越也是得到陈导会来的消息,才求到了一张李家的邀请函,他迫切的想从陈导那寻求一个答案……
向前走两步,手指上传来的灼热温度,才让贺越意识到自己竟然在大庭广众下,牵了苏安喜的手。
再看向苏安喜,贺越的脸上一片红。
他结结巴巴说:“安喜,其实我……”
“嗯?”苏安喜疑惑地看向贺越,下一秒,他率先将手从贺越的手里抽出,拿出邀请函递过去,“您好,这是我的邀请函。”
说罢,苏安喜看向贺越,无奈道,“贺崽,还愣着干什么?不想见陈导啦?”
贺越:“哦哦哦——”
与苏安喜一同进入宴会厅,贺越心中突然升起一股难言的遗憾。
要是刚刚……勇敢大胆的说出来就好了。
另一边。
苏时酒进入宴会厅,从侍应生手中拿过一杯红酒,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安静地观察着整个宴会上的客人。
李家在江城还算有名,因此宴会上来的客人不少。
苏时酒扫视一圈,没在人群中看到周家的两位。
不过,身份越是尊贵的人,就越是会拿乔,他们通常会在宴会即将开始时到来,因此苏时酒不急。
他甚至很闲情逸致,起身去甜品台拿了些点心,坐在角落享用,吃到喜欢的,一双浅棕色的眼眸微微眯起。
“你好。”就在这时,一个看起来上了年纪的小老头走过来,递上一张名片,乐呵呵说,“看你面生,是跟着人一起来的?”
苏时酒一顿。
他刚吃了一半的莲花酥,见状忙抽出纸巾擦了下手和唇角,才双手接过对方的名片,扫了眼,上面只写了三个字。
——陈昭广。
苏时酒听过这个名字。
或者说,很少有人没听过这个名字。
他是国内知名导演,曾获金鸡奖最佳导演,还在国际电影节上大放异彩,荣获多个奖项,后来的几十年,他很少再拍电影,但每一次出山,带着精心打磨的电影,都是观众的狂欢。
现在,他已经坐上金鸡奖评委的宝座。
影视界千年一遇的鬼才,评价的就是陈昭广。
没想到这位导演,竟然会出现在宴会厅内。
甚至主动找苏时酒搭话?
真是奇怪。
苏时酒没多想,回道:“抱歉,陈导,我是单独来的。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陈导一顿,似是有些惊讶苏时酒竟然是一个人来的。
他笑道:“既然你知道我是谁,我也就不卖关子啦。”
说话间,陈昭广坐到苏时酒身侧。
两人的位置比较靠近角落,并没有多少人发现他们。
倒是给了两人安静谈话的机会。
陈昭广目视前方,望着热闹的宴会厅,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怀念。
“我这个人么,虽然外界传的神乎其神,但其实别的什么都不会,就只会拍戏,如今拍了一辈子,多少也出过几部脍炙人口的内容。”
“十三年前,我愈发觉得力不从心,知道自己老了,该让出舞台给年轻人,就下了隐退的决定,但人啊,对自己热爱的东西,总归是放不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