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青锋:“……”
下午。
顾殊钧开车载着苏时酒前往葛家村。
即将抵达葛素萍门前时,苏时酒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今天阳光大,日头足,在车里没感觉,但稍微在阳光下做点运动,尤其是爬楼梯这类,身上就有些出汗。
他轻轻吐出一口气,朝着葛素萍房子的大致方向看去,竟看到楼梯不远处,一名坐在轮椅上,似乎正在晒太阳的长发男人。
他瞧着年岁不大,脸庞白皙精致,唇色有些淡,明明是有些热的天气,身上却盖了张毛绒绒的毯子,眼睛半阖。
苏时酒记得,他是葛素萍的儿子葛俊青。
身后,顾殊钧开口:“对了,我哥今晚会来家里吃饭,你有个心理准备。”
苏时酒:“……你那个当医生的哥?”
顾殊钧:“是。”
苏时酒已经猜到顾殊钧打的是什么主意了。
他唇角动了动,心中无奈,念着葛素萍说的话,实在不想在聊正事之前,还要跟顾殊钧讨论这些问题,听见顾殊钧还要继续说,他回过头,细长的手指按在顾殊钧唇上,轻声说,“嘘。”他指指上面,“上面有人在睡觉。”
顾殊钧眼疾手快,攥住苏时酒的手指,在指尖上亲了下,才颔首。
苏时酒:“。”
好好好,这个时候都不忘再占一点便宜是吧?
葛素萍早就收到消息,也在门口待着。
她搬了个小板凳,正在葛俊青不远处坐着织一些手工制品,一旁的筐里放着已经织好的,瞧着各式各样,都是很可爱的娃娃。
见苏时酒上来,她将织品放到一边,起身打了个招呼,目光落在顾殊钧身上,迟疑问:“这位也是……”
“他是我爱人,今天调休,陪我一起的。”
苏时酒大大方方介绍。
顾殊钧出声:“您好。”
听到这边的动静,一旁小憩的葛俊青睁开眼,平静无神的目光在苏时酒和顾殊钧身上扫了眼。
葛素萍一顿:“这是我儿子。之前一天到晚在房间里闷着,我怕他一直不见太阳缺钙,就推他出来晒晒。”
说着,她收拾了毛线,将东西拢了拢,放到门口,引苏时酒和顾殊钧往屋内去,“我儿子啊,你也知道,他喜欢独处。咱们不管他,进屋说。”
苏时酒扫了葛俊青一眼,有些犹豫,觉得后者旁边就是长长的楼梯,看着有些危险,他快步进房:“葛姨,我觉得俊青最好还是推进屋。他喜欢独处,还是进屋吧,等会儿我和我先生走了,你们想晒再出去晒。”
葛素萍一顿:“也是。”
她又往外走。
苏时酒拉着顾殊钧的手跟他嘀咕:“这个地方的建筑物都是阶梯式的,朝阳,日照倒是不错,只要装部电梯……”
突然,一声尖利的破了音的声音自外面传来:“俊青——”
苏时酒心漏跳一拍,与顾殊钧一道飞快出去。
门口不见人,只看到承载着葛俊青的轮椅正倒在,轮子还在转。
苏时酒意识到什么,呼吸都几乎停止。
他快走几步看向楼梯,只见葛素萍和葛俊青俱都摔在距离两人往下十阶左右的台阶处,葛素萍半边身体磕在护栏上,一条手臂牢牢抓着护栏,另一手则死死抱着葛俊青,两人才没有继续顺着台阶往下滚。
葛素萍喘着粗气,轻轻呻吟着,显然撞得不轻。
苏时酒脸色有些发白。
他三步并做两步,正准备下楼去扶,身后的顾殊钧突然用手指勾住苏时酒的衣领,将人强行往后扯了一步:“好好下楼梯,别急。”说着,顾殊钧烟灰色的眼眸竟有些幽深,快速道,“我力气大,等会我抱葛俊青,你去扶葛素萍。”
虽然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但显然,葛俊青有自杀倾向。
顾殊钧不会让这种危险人物接近苏时酒。
苏时酒倒是没多想,点头应是。
临到近了。
只听葛素萍虚弱道:“先去看我儿子……”
苏时酒心中一酸。
他扭过头。
一旁,顾殊钧已经越过苏时酒又往下走两个台阶,正在检查葛俊青的情况——葛俊青一条细长的腿扭曲成颇有些恐怖的模样,但头部被葛素萍保护得很好,手臂擦伤了一块, 不管怎么样,需要尽快就医。
苏时酒当机立断:“直接去医院。”
“行。”顾殊钧一把将双腿瘫痪的葛俊青抱起,下台阶。
看到顾殊钧稳健的步伐,葛素萍这才放下心。
她在苏时酒的搀扶下龇牙咧嘴地挣扎起身,身体踉跄了下,显然头上有些晕,身体也划破好几道,伤口同样瞧着有些触目,却顾不得其他,直接跟着下楼梯。
苏时酒拉住对方:“你也不想再摔一次吧?”
葛素萍:“……”
上车时,苏时酒快走几步,帮开后车车门。
他往旁边瞥了眼。
只见一头长发的葛俊青整个人看起来小小的,很脆弱,他睁着一双眼,有些迷茫地看向苏时酒,突然伸手攥住苏时酒的手臂,喃喃道:“聪明的,你告诉我,我们的日子为什么一去不复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