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俩围坐在火堆边,静悄悄的,顾飞雪因为受伤选择闭目养神,但旁边那个却是正大光明的注视。
顾飞雪也不傻自然是察觉到了,只是她是第一次和一个陌生男子独处,这种不适感令她头皮发麻,如坐针毡。
“你再偷看,我就把你眼睛挖出来。”
他似笑非笑的摇头:“再怎么说,我也是你的救命恩人啊,你怎么能这么对待你的救命恩人呢。”
她无语,什么救命恩人?要不是他横插一脚,非要抢夺佛心血莲,自己又怎么会被抓住且无端受刑。
“你究竟是什么人?怎么知道佛心血莲在书房的?”
“我告诉你可以,那你会告诉我你的来历吗?”
警惕心还挺强。
“你不想说就不用说了,我无所谓。”反正现在东西已经到手,也不必对这个人好脸色,她顺势摆出一副臭脸,闭上眼继续养神休息。
谁承想这小子一边正大光明的看,一边在那边啃鸡腿。
这下顾飞雪真的忍无可忍了,她习惯性抽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刚想刺过去,身上的伤口再一次撕裂,疼得她根本举不起匕首。男子笑着从她手里轻松拿走这匕首,反复端详,东西没什么特别,但是上面刻着“飞雪”二字。
“飞雪……这是你的名字?”
“把它还给我!”
“你老想着杀我,放在我这里对你我都好。”他说着就把匕首放进了怀里,然后又笑盈盈地盯着顾飞雪看,“要不,你跟我说说你你秘密。”
现在受制于人,只能忍耐,顾飞雪强压着心底的怒火,闭了闭眼睛,重新耐着心说话:“好,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先说说你为什么这么执着那个东西吧。”
“为了救人……我妹妹性命垂危,需要这东西救命。你既然也在找它,应该知道这东西的功效,它可比人参鹿茸的效果来的厉害。”
他听完并没有说话,见状,顾飞雪反问:“怎么,不信?”
“你觉得呢。”
“我没必要骗你,人命关天,我若不是为了妹妹,怎么可能冒这么大的险去闯县令的府邸?”
“好像有点道理,好吧,我相信你。”说罢,他又撕下一只鸡腿给她,“先吃点东西补充体力,这山洞夜里挺冷的。”
顾飞雪盯着这鸡腿,想着刚才这人刚吃过应该没问题,于是一口一口吃了起来,那人倒也讲诚信,说了自己的名字,身份。
他自称妙手空空,姓邢,名千里。
邢千里说他也是偶然间得知佛心血莲就在临沭县,这东西被大家传的那么神,他也是十分好奇它究竟长什么样,是不是真有传闻当中那样的效果,于是便也来到了杨府。起初他并不确定佛心血莲的具体位置,一直在暗处观察,直到发现顾飞雪出现在小妾寝房外。
习武的人走路与常人不一样,尤其善于轻功者,步伐轻健,气息平稳,但寻常婢女又怎会习武?除非是跟他一样的人。
他在屋顶偷听到了顾飞雪和小妾的谈话,得知佛心血莲就在书房,这才抢先一步。
怎知就在他得手后,他发现佛心血莲是用人血养育而成的。
顾飞雪闻言震惊不已,虽说民间有的药方子需要用到人血做药引,但以人血养殖一朵莲花,简直闻所未闻。
邢千里又说,佛心血莲所用到的人血并非普通人血,而是药人之血,这药人是欧阳策用尽百种药草加上百种毒草精心栽培而成。但药理相生相克,很难培育出一个完美的药人,欧阳策拿活人轮番试验,这样的做法有悖人伦。所以邢千里放弃了它。
不论这传闻是真是假,他也不想再碰这个东西,这么巧,顾飞雪又因为和他在书房发生争斗才引来牢狱之灾。
正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刘弗渠不是好人,那他就理所当然的折返回来救人,却没想到那刘弗渠这么变态,竟把人当畜生对待。
听完这许多传闻,顾飞雪心里百感交集,她只是有些惊讶,不过也没有太在意,反正这东西是少主需要的,拿东西换解药,这就足够了。
休息了一晚上,隔天清晨早起,顾飞雪试着活动筋骨,发现身上的伤比昨日好了些许,现在走路是不成问题,不过要长途跋涉返回山庄还是很难。
馥郁山庄地处凉州西南方向的天连山,山庄创始人是谁她并不知,如今由少主上官明昼掌管,山庄家底丰厚,大大小小院落加起来二十有余。而她所居住的是北边山腰的茶醉小筑,那是一个单独的院子,院子里种植着各种花草和药草,只有她和顾小琳两个人住。并且每个院落的人互不打扰,像顾飞雪这样低等级的杀手是没有机会踏足碎星楼的,所以每次下派任务都是由顾小琳接手。
她看邢千里还在睡,自己悄悄走出山洞,确定附近没有人之后,她从怀里掏出来骨哨,吹了几声,就有一只黑色的乌鸦从远处朝她飞来,并落在了她的胳膊上。
这是顾小琳豢养的乌鸦,专门负责用来传信的,她将昨夜写好的纸条折叠好塞进小信筒里,就等乌鸦飞回茶醉小筑,顾小琳一收到信息一定会马上来接她回家。
她正远眺乌鸦飞走的方向,邢千里手握折扇突然出现在身后,一脸笑意:“哎呀,飞雪姑娘起得好早啊……”
“习惯了。”她也不慌,仍是那一副生人莫近的脸,“这里空气好,出来走走,一直待在那山洞里闷得发慌。”
邢千里轻摇折扇,微风吹起他的发丝,他悠哉悠哉地认同道:“倒也是,现在天热,对你伤口恢复不利,不如待会儿找个客栈投宿?”
她快速思考了下,点头同意。和顾小琳碰面也需要找个地方,何况她也需要了解那些当官的动向,一连死了两个县令,临沭县怕是要人心惶惶了。
山洞就在吉祥东街向北十里,俩人抄了小道就进了吉祥街,每隔两个摊位,就能听到老百姓之间眉飞色舞地谈论“连番死了两个县令”的惊天大案。
有人欢喜有人忧。杨孝德贪财好色的确死不足惜,可刘弗渠初来乍到就匆匆死了,实在奇怪,于是大家伙儿就猜测,这刘弗渠是不是和杨孝德一样多行不义才被侠义之士连带除掉了。
他俩坐在茶摊喝水,听到旁边的茶客也在议论,邢千里便主动攀附询问:“这位小哥,你们在说什么稀奇事呢,可否说与我听听?”
其中一人上下打量了下邢千里,问道:“你是外乡人吧?瞧着面生。”
“是啊,我同我家小友一道来游山玩水的,途经这里,但为何大街上有那么多官兵巡查啊?”
此话一出,方才那人连忙做出噤声的手势,“低声些低声些,别让那些官兵听见了,他们正到处抓人呐。”
“抓人?抓什么人啊?是小偷还是强盗?”邢千里这副好奇且又震惊的表情拿捏得简直恰到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