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没有说话,反而把手中杯子递还给他,他了然于心,再去倒了一杯给她喝下。清泉入喉,似有平复之效,悸动不安的心随之安定,她把杯子伸手一推,趁陆琛转身放杯子的功夫,她掏出帕子擦了擦唇上附着的水渍。
“多日前,的确有一位水云剑宗的弟子来过,那天是霜降,他来赴宴。”
“可是姓钟?!”
锦瑟摇摇头:“这我就不知了,这位少侠甚是傲慢,言语不多,那日还出手教训了一个登徒子……”
“那他之后又去了哪儿?”
她还是摇摇头:“实在抱歉,锦瑟只是抚琴的乐姬,哪里能留意到客人们的行踪呢?那位少侠听完了曲子,就急匆匆地离开了,连我们阁主的面都没见过呢。”
听完这些,陆琛却是半信半疑。
“这么说,我师弟失踪跟你家阁主无关?”
“公子真是错怪我家阁主了,她虽然是冷阁主一手调教,可行事作风与冷阁主完全不同的……”说到此处,锦瑟两眼一抹泪,低声抽泣起来:“公子大概是不信,可妾身句句属实。冷素心平日对我们十分严苛,稍有错处便动辄打骂,好在她还愿意听几句玉衡的话。玉衡心疼姐妹们,有什么好的都会想着我们,她继位阁主,也是我们大家一力推举的。”
“你是在替她辩白?”
“妾身实在没必要去袒护谁,只是陈述事实罢了,倘若公子不信,那妾身也没法子了。”
陆琛仍是半信半疑,但他又不能真的拿剑架在人家姑娘的脖子上,不然和匪徒有什么区别。如今这里问不出什么,再留着不走就是厚脸皮了。
他收拾好行装,打算趁夜离开。
锦瑟也没有勉强留他,便亲自送他出了浮玉谷。
他走之后,锦瑟回到谷内,去见了玉衡。
玉衡正拿着一把剪刀修剪蜡烛的灯芯,燃烧的火苗发出“噼啪”地爆裂声,她凝视着这团火光,“人,送走了?”
“是,已经走了。”
“走了就好,他若真要在这里闹开,只怕早晚会知道他要找的人就藏在我这里。我绝不能让他知道……”玉衡放下剪刀,烛火微微晃动两下,犹如她不安的心。
“我看他对钟少侠十分关心,也许跟他说清楚情况,或许可以……”
玉衡断然否决:“绝对不行!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能暴露显扬的真实身份!哪怕是他最亲近的人……一步踏错就会万劫不复,我不能掉心轻心……”
锦瑟不禁关心:“可是多一个盟友,钟少侠的解毒不就多一分希望吗?你会不会太敏感了。”
“水云剑宗的人我到底是不信的,陆琛也好,沈莫止也罢。若此事传到那些老头子的耳朵里,自然是水云剑宗的颜面最重要,他们是不会为了一个弟子而改变心意的。”
锦瑟和她相对而坐,双眸暗暗,“也不知紫烟那边怎么样了,她这次去云州解毒,我总是担心,若解毒不顺,岂不是……”
她默默攥紧拳头,好像下定了什么决心,“如果失败,你们即刻离开,一刻都不要耽搁。”
“……我明白。”锦瑟太了解玉衡的脾气了,一旦决定的事绝不会轻易更改,何况救人是她一意孤行的,她怎可能让其他姐妹再陪她去承受那些不该承受的痛苦。
“这件事就交给你了。”玉衡朝她微微一笑,这笑容中却多了几分惆怅。
锦瑟没有说话,而是默默起身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