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狮心（1/1）

楚子航正站在二楼，面带微笑地看着路明非，这恐怕是他一年之中少有的几次展露表情了。

路明非自人群中走过，气度凛然从容不迫。年轻的狮子们打量着他们未来的新王，看起来完全不像是个刚入学就担当大任的新手，反而走出了昂热前来狮心会视察时的气势。

等到路明非踏着猩红的地毯走上二楼，在楚子航面前站定，满厅的黄金瞳已将整个会馆映照得金碧辉煌。在龙族血统被压制的卡塞尔学院之中，长时间点燃黄金瞳意味着极大的体力负担，但没有一个人的身躯因此而动摇半分。

楚子航拿起一面印着咆哮狮纹的猩红旗帜，将它交到路明非手中，又亲自为他披上象征狮王权柄的披风。

至此，狮心会的战歌彻底转入高亢阶段，每个人体内的龙血都渐渐沸腾起来，一道无形的领域以每个人为节点悄然展开，这将使他们忘却伤痛、失去恐惧，在残酷的屠龙战场上流干自己的最后一滴血，从而能将流淌着水银的利刃刺入龙族的心脏。

楚子航展开一张羊皮卷轴，上面是历代狮心会会长以龙血为墨签下的姓名。

从初代的梅涅克·卡塞尔，到上一任的楚子航，一个个泛黄的名字列在卷轴上，历史的厚重感扑面而来。

楚子航取出一支石英试管，里面盛放着猩红沸腾的液体，一方铜制砚台与一块上好的松烟墨被兰斯洛特送过来。试管被打碎，带着浓郁血腥味的液体被倒入砚台，楚子航拿起墨锭就着经过特殊处理的龙血研磨起来，暗红色的墨汁逐渐氤氲开。

从一只锦盒中取出一根形制古老的羽毛笔，楚子航将它递给路明非，示意他签上自己的名字。

“唔……用羽毛笔从砚台里蘸现磨的墨水到羊皮卷上写字，师兄，狮心会的风格这么潮么？”看着眼前中不中西不西的仪式，路明非简直无力吐槽。

兰斯洛特出言解释道：“这个传统是从初代狮心会里传下来的，据说是当时，普通的羽毛笔根本无法承载龙血，一位名为路山彦的狮心会元老便用随身携带的砚台与墨锭现调出了龙血墨水，后来就传承到了今天。”

“也姓路啊，”路明非一边签下自己的大名，一边碎碎念道：“说不定五百年前还是一家人呢。”

楚子航倒是认真思索了一番，点头认可了路明非随口说出的猜测：“混血种的圈子其实很小，那位路山彦和你一样都是S级混血种，你们有血缘关系的可能性很大。”

路明非愣了一下，暗自在楚子航冷面八婆的人格画像上又添了一笔。

现在是天然呆的冷面八婆了。

他将羽毛笔放回锦盒，抬头问向楚子航：“还有别的步骤吗？”

楚子航摇摇头：“没有了，现在你就是真正的狮心会会长了。本来按照惯例，我应该勉励你一番，并以极其热血的口吻向你传达狮心会的精神内核，但考虑到你是打败我获得的会长职位，而且我也不怎么会说那种话，所以还是免了吧。”

说完，楚子航站直了身子，左手负在身后，右手握拳扣向心口，向路明非行狮心会之礼：“路会长。”

在场众人纷纷效仿，整齐划一的声音响起：“路会长！”

“好说好说，大家共同努力。”路明非双手下压，示意大家不必这么严肃，狮心会历来都是一个团结友爱的组织，保持轻松友好的氛围对大家的精神状态很有好处。

兰斯洛特眼皮一跳，大概也看出来了这位路会长和之前的楚会长一样，都是不喜欢管事儿的主，这以后杂活累活估计还得甩到他头上。

于是他暗叹一声，自然而然地站出来，组织大家开始搬东西，向诺顿馆转移。

其实要搬的东西并不多，基本是成员们的一些私人物品，以及狮心会正常运转产生的一些公文之类的。

至于狮心会的历代遗留，并不在这些会馆之中，而是分门别类地存放在隐藏在学院各处的密室之中，整得像是霍格沃兹一样。

楚子航将路明非叫到隐秘处，将几间密室的隐藏地、开启方法与特制钥匙一同交给路明非，略做犹豫之后，又从怀中取出一本同样由羊皮纸制成的小册子递给路明非。

路明非接过册子，挑了挑眉：“这就是师兄你之前说的那项禁忌技术？”

楚子航点了点头，轻声道：“血统精炼技术，简称暴血，可以强行提升混血种的血统阶级，但是副作用也很大。”

他双指点向自己的眼睛，将黑色的美瞳摘下，露出融金一般的赤金色眼眸。

楚子航温和的笑了笑：“上次我就注意到了，你并不怕与我的眼睛对视，我很高兴。”

“这就是副作用？无法熄灭的黄金瞳？”

“这只是外在表现，代表着暴血使用者其实已经处于失控的边缘，并不可遏制地滑落向龙族的深渊。”

“会变成龙族？”

“会变成死侍。”楚子航重新戴上美瞳，“人类永远无法真正地成为龙族，再微小的人类血统比例也会由内向外地压垮龙族本就极其不稳定的精神状态。”

“这么说，龙族都是精神病咯。”

“差不多。”楚子航点头：“冰海残卷中记载，白王率领三分之一的龙族向黑王宣战，掀起了龙族史上最大的叛乱。黑王尼德霍格镇压了此次叛乱之后，以无上伟力摧毁了白王，杀死它，吃了它的肉，把它的骨骼化成冰屑，又把冰屑烧融之后倾入火山，完全毁灭了白王的躯体和灵魂。

“但在黑王吞噬了白王之后，祂又痛苦地吼叫着飞到天顶最高处，又直坠入海底最深处，撞破严冬的坚冰，来回往复七次。”

“听起来就像是上帝镇压了路西法之后，一屁股坐在云上歇斯底里地一哭二闹三上吊。”路明非摸着下巴做出评价。

“世界各地的神话传说大多与龙族有关，其中最为贴近历史的是挪威神话，也叫北欧神话。”

“看起来该有一只叫维德佛尔尼尔的老鹰跳出来和黑王争锋相对，最好再来一群人鹰混血的鸟人，”路明非两手一摊，“反正这世界已经够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