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很快,某个偶然的瞬间,比如下雪、比如一场电影、比如一则不起眼的关于泰国的新闻报道,都会毫无征兆的将她内心隐藏的一些东西勾引出来,明示曾经存在的不容否认的证据。
回国后,国内的新闻媒体里对于被贩卖妇女的解救事件铺天盖地的报道过一阵子,但这事情与薛冰没有任何的关系。
她在回国前,就和大使馆的工作人员谈过话,签订过保密责任书,关于她被绑架的经历不得向任何的泄露,尤其是关于那个神秘的男人。
泰国的黑暗可怕的经历,薛冰深深的藏在了心底,就连最知己的朋友也没有半点的透露,所有人都以为她只是在云南当了一回英语导游,为了多赚点钱而没有第一时间返回学校,校方甚至还叫她谈话,如果不是因为她一向学习成绩突出,搞不好会因为无敌旷课而背上一个处分。
为了抹掉这些证据,薛冰给自己的日程安排的很满。
但她越想忘掉一些东西,这些东西反而在她的记忆里越发的清楚,渐渐的侵蚀她的生活。她走在校园里第六感总出来做怪,感觉有人在她后边盯着她。
在课堂上,她会突然掉过头看向窗外,当然窗外什么都没有;在夜半无眠时,她会突然间爬起来,也看看窗外,当然除了一片漆黑之外,也什么都没有,在食堂、在去往医院或者返回宿舍的路上、在一切不经意间的心血来潮中,她总怀疑有人跟着他。
这肯定不是高志远,那是个高傲的人,表白失败后几乎就淡出了薛冰的视野。
是几乎不是完全,是因为高志远依旧是整个南疆大的明星,前些天他竞选成功下一届学生会主席,在竞选演讲中,他演讲的主题是关于失败与成功,薛冰没兴趣来讨论这个话题,但学校的贴吧里热闹非凡,传言高志远官场的胜利源于情场失败后的奋发。
因为签过保密责任书,关于泰国的一切经历,她都没办法向别人诉说,哪怕是她的室友、她的闺蜜。
无处排遣的苦闷只能深深的郁结在心里,薛冰肉眼可见的在消瘦,这让邱晓琳一众好姐妹看在眼里,邱晓琳是这方面的专家,薛冰的症状是失恋综合症。但问题是冰美人压根没恋爱过,哪来的失恋。
她们武断的认为薛冰是因为后悔拒绝了黑白王子的求爱,失恋的苦总是那么刻骨铭心,当然了,忘掉一个男人最好的办法是爱上另一个男人,于是她们想方设法给薛冰寻找恋爱的对象、创造恋爱的机会。
“他们都很好,但他们愿意为我挡子弹吗!”薛冰却执拗到不可救药,她恋爱的标准不是帅、不是有才华、不是温柔体贴和善解人意,几乎无法达到的高度这让一众姐妹们犯了难,难道每一个追求薛冰的男人都得找一把枪过来,冲着自己胸口来一下,然后告诉薛冰,嫁给我吧!
嫁给鬼还差不多!
“她莫不成是病了?”邱晓琳说,这个结论得到了闫菲他们的一致同意,如果不是心理上出了问题,薛冰怎么会死抱着那么个标准不肯放弃,于是她们苦头婆心劝薛冰,不是劝他放弃那条标准,而是去看心理医生。
薛冰也觉得自己病了,泰国的那场经历只能算是一场梦,她不能把自己陷在梦里拔不出来,于是在姐妹们的陪伴下来看心理医生。心病得用心药医,薛冰紧关着心门不肯打开,这治疗的效果自然大打折扣。
偏生就在这时,那个愿意为他挡子弹的男人,竟然真的出现在了他面前;但这个为他挡子弹的男人,在见到他的第一句话,居然是一句粗暴的滚开。
薛冰是个放得开的人,至少她自己这样认为,她恍若做梦般的傻等了半年,也许就是在等待这一句滚开,于是她立即转身要走,可就在转身的瞬间,她看到了叶帆的异常,脸红到如同要渗出血来,眼睛里冒着青绿的光像是要吃人似的。
这画面何其熟悉,正如她第一次看到叶帆时的样子,在冷库里不知道几百头的冻猪肉大战之后就是这样。
“你,你没事吧!”薛冰不退反进,一把扶住了叶帆让他坐了下来,飞速将自己背上的背包扯了下来,右手直接伸了进去。
“操,我让你滚开!”叶帆感觉自己已经到了发狂的边缘,强忍受着最后一丝理智骂道,话音刚落,一只左手却直接向薛冰咽喉抓去。
薛冰那颀长如润玉般的玉颈,在叶帆眼里化成虚空中的阴笑,诱惑着叶帆滑向魔鬼的地狱,要将那阴笑一把扯碎。
就在叶帆要将薛冰玉颈扭断的前一刹那,一股冰凉的刺痛从他脑门顶上贯了进去,叶帆灵台瞬间一清,这一爪就停在了薛冰颈下,力道一消,手掌便不受控的下垂,摁在了薛冰胸口。
薛冰脸色一囧,却不敢用手去拨打,高举着双手,将两针寒针同时刺进了叶帆太阳穴。
“喂,你干什么呢?把你的脏手拿开!”叶帆刚睁开眼,就看到一个圆脸微胖的女生,叉着腰满脸怒气地站在叶帆身后,狠狠地瞪着叶帆;旁边还有一个身量高而苗条的女孩,反手从头顶上树上扯下一根柳条,一咬牙就要往叶帆脑袋上抽来。
“闫菲,别乱动,冰丫头给他治病呢!”第三个女孩温柔可亲,拉着苗条女孩劝道。
“抽的这是这种无耻的混蛋!”闫菲骂着,手里的柳条却放了下来。
此时,薛冰已经将七八根寒针插入了叶帆的脑袋上,将他打扮成个刺猬,等插完了最后一根针,这才唉哟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擦着脑门上渗出的香汗,笑若初春雪融,喜似柳芽初绽:“菲儿别生气啦,他可不是故意的!”
三个好姐妹瞬间石化了,冰美人啥时候对一个陌生男人这般回护。